这徒弟要不要收
正当父子二个为收不收徒弟而争执时,门外传来了一声:“谁有儿子了?”随即进来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妇人,一身对襟蓝色棉布衫,后脑挽着厚实的发髻,发间偶尔夹杂着几丝白发。
杨超英一听,马上接话说:“妈,你回来得刚好。我给你认了个孙子呢。”说着,指着李建军:“你看,是不是很灵气的孙子。”
来人是杨绍基的小师妹余赛珍,也是他老婆。因为穆桂英小组的一个姐妹家里夫妻闹了点矛盾,她和另一个组员去劝架刚回来。
余赛珍六十左右,也许从小练武的缘故,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小儿子平时就没大没小的,对刚才的话她也没当真,只是嗔了儿子一句:“又不正经了。”
看到这么多人,她已经猜出了大概,向李舜承夫妇说:“你们就是李老师一家吧?老头子昨天都念叨一天了。”看着李建军,笑着说:“我猜你就是那个神童吧。”
李舜承夫妇赶紧应着,看余赛珍这么热情,他们也放松了心情。
李建军听见问到了自己,忙点了点头,说:“我不是神童。是做梦啦。”
听到孩子的辩解,一屋子的人都笑了。余赛珍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梦做得好,以后我也要做。”
在做梦的话题上扯了一会儿,杨超英回过神来:“我们刚才的问题还没解决呢。妈,你把我们带偏了。”
“你们刚说什么了?”余赛珍问。
“我让爸收下这个徒弟,爸偏要说再看看。”杨超英先告状。
“我没收过徒弟,新社会了,也不兴这个。”杨绍基似乎有点委屈。
余赛珍当年在武馆是师兄弟们团宠的中心。余老板前面有四个儿子,最后才得了这个宝贝女儿。从出生开始,整个武馆的人都把她捧在手里。只要她喜欢,大家都会挖空心思的来满足。不过,即使这样她却没有被娇惯坏了,常常以女性的细腻来检查这些师兄弟的功课。当年给父亲递了好多情报,害得那些师兄师弟们常捱师父的罚。不过这也是武馆的一项开心专题。某一天大家觉得闷了,就会有人挑唆她去找点小情报乐乐。
现在听到儿子告发老爹,她心里一乐:“你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见母亲发问,杨超英把晚上自己对李建军的测试向她讲述了一遍,问:“妈,你说说,是不是可以收下?”
余赛珍看看丈夫:“师兄,你收吗?”她一直改不过口,总是叫丈夫师兄。
在儿子和妻子说话的当儿,杨绍基也在想,这孩子看上去体质不错,领悟力就不用说了。要说练武,他应该是个不错的苗子。但要自己收徒弟,这可是件大事。现在都在批私斗修,武术应该属于封建那一套,儿子和老婆别是被腐蚀了。
想到这儿,他决定要让李舜承一家人死心,说:“孩子的条件很好,不过现在国家不兴学武,我也没想过收徒弟。”
又对妻子和儿子说:“我哪有资格做师父?当年师父那才叫一个威严。”提到师父,他一脸的敬仰。
余赛珍听他提到父亲,一阵温暖流过心头。外人眼中一脸威严的父亲,在她面前是一个百依百顺的老可爱。只要自己想要的东西,父亲很少说不。对于收徒弟,余赛珍真没觉得丈夫有哪里不够格。但他说的对,这应该是封建主义的遗毒。
就对李舜承说:“师兄说的对,如果孩子有兴趣,可以经常来家里,我们一起锻炼身体,也不用徒弟不徒弟的。”
又看着丈夫说:“就这样吧。”
杨绍基习惯了顺服小师妹,他其实也在想有什么变通的办法,可自己就是没小师妹的脑子好用。他对李建军有种没来由的亲近感,妻子一说,迷雾散尽了,点头说:“我看行。”
李建军对师徒关系并没什么特别的渴慕,只要能学武,他觉得形式一点不重要。李舜承也觉得这样大家都没有心理负担,是一个比较适合的好建议。说:“师母说的对,只要能让孩子学习武术,杨师傅怎么决定都没关系。”
看父母愿意接受李建军了,杨超英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
杨绍基其实心里已经喜欢上这个孩子了,也知道妻子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才提的这建议。从今天晚上李建军的应对中,他也看得出这个孩子确实与别的同龄孩子不太一样,灵气就不用说了,这身体反应也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杨绍基和余赛珍都是痛快人。当场决定只要李建军什么时候想来随时都可以。他们夫妻当年都是在武馆经过系统训练的,启蒙一个孩子习武并不是什么难事。自己的五个儿子也都是跟着他们舞枪弄棒长大的。
大人们有了一致的意见,李建军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接下来就是定下日子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对于武术,李建军在前世也仅仅限于从武打小说或影视剧中所获得的知识,现在真要走入这一行,他也是毫无见地。以后一定要听师傅的话,好好把握机会,认真地练功。
李舜承看到事情已经定了,对儿子前途的担忧似乎少了好多。但想着儿子走了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心里不免有些隐隐的惆怅。也担心儿子能不能吃得下武术行当的那些苦。事情这么顺利落定了,他反而有些失落。
对于李建军在这条路上能走多远,杨绍基也没有底。他自己练武的经历是非常艰辛的。师父按当时的行规,对徒弟们的严苛是出了名了。自己能有现在的功底,都是在师父的严格督导下练成的,担心今天的孩子能不能耐得住那种常人很难忍受的枯燥和辛苦。
在大家都设想着李建军以后的新生活时,李舜承默默地听着。杨绍基还是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李建军一听,怕杨师傅反悔,急得脸一下子红了,说:“师父,我不怕吃苦的。”
听了父亲的担忧,杨超英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意气用事。小时候自己就是因为受不了那种苦才停止训练的。这时候才想起来李建军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而且家里也应该是娇养惯了,父亲的担心是有依据的。就向着李建军:“你听过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吗?”
李建军摇了摇头,杨超英就讲述了自己当年被父亲逼着,大冬天穿一件单衣站在雪地里的场景。自己被冻得脚和脸都麻得没有感觉了才允许进屋,还不许哭。
也许没有体验,李建军真想不出这有什么可哭的,无知者无畏,说:“我不怕冷,也不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