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去这么久?快去洗脸刷牙,进被窝睡觉。”临近年关,医院里病人并不多,他们这个病房有三张床,却只住了李家康一个病人,所以叔侄俩都有床睡。
“知道了。”叶聪沉默的去洗漱。
再回来,病房里的灯已经暗了,沈卫民躺在床上呼吸均匀。
叶聪走到李家康到病房旁边,坐下。病房里很安静,很大一会后,叶聪才轻笑着开口:“你可别睡太久,小叔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还得留在医院照顾你,你不心疼啊?”
李家康有几个固执己见的观点,这些观点没有随着年龄增长见识多广而改变,甚至就算证据摆在跟前他还是不觉得自己的认识有错,其中一个就是关于小叔沈卫民的身体。
沈卫民的身子骨弱,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结婚后,沈卫民的身体状况改善了很多,就连大生爷爷都确定了这个事实,但是家康却并不这么认为。在他眼里,他家小叔永远是父亲口中那个身体不好的小叔,是需要照顾和让着的对象。
他最常挂在口头的话是“我家小叔身体不好,我得好好努力,不能让他老了以后吃苦”,可以说非常孝顺了,堪称楷模。
小时候没办法,到后来只要李家康在家,劈柴、打水、烧锅这样的活儿根本轮不到沈卫民,当然平常也很少轮到他就是了。
就连李招娣都经常说,这哪是什么小叔侄子,根本就是哥哥弟弟,李家康在哥哥位置上。这样说也没错儿,李家康对沈卫民的认识还停留在他父亲亲口对他说的那些话上。甚至他还续上了李卫国活着时候的某些传统,例如每个月的津贴总要拿出一部分寄给沈卫民。
要问,对李家康来说,谁是他最重要的人?十个得有九个说是他小叔。
只要是李家康身边的人,不管是战友还是同学,几乎都知道他有个小叔。
叶聪其实并不理解李家康这种情感,他称之为父亲的那个男人没有给他留下可以称之为宝贵的回忆财富,只有数不清的污点。但是他非常尊重李卫国,既然是李卫国留下来的,那他跟着办。
第一次拿到津贴,两个人商量着拿出一部分寄回家。
“小聪哥,小聪哥,你说小叔看见我们这么懂事,不会感动哭吧?”李家康有些兴奋,从来都是他们从沈卫民手里接钱,这是第一次,他们给长辈零花钱。
“应该,不会吧。”叶聪不确定的回答,小叔不像是这样的人。
结果却是钱寄到家的第三天早上,他们在训练基地门口见到了风尘仆仆的男人。后来他俩才知道,对方接到信的第一件事就是买火车票去京市看他俩。
到后面,拿到津贴往家寄钱就成了一种惯例。
沈卫民并不缺钱,平常补给他们的或许更多,但这事儿一直持续着,用李家康的话说就是给小叔攒养老钱,早给晚给都是给。
“小叔的养老钱,咱们说好了一人出一半,你可不能半路逃跑。”
看了眼依然沉睡的李家康,叶聪回到了自己的睡床。躺进被窝,感觉到的不是预料之中的冰寒而是温热,伸腿往下一探,果然被窝里放着玻璃瓶制成的暖脚瓶,它被包裹在厚毛巾里,不断的散发着温热。
叶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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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卫民这一觉睡得沉,大喜大悲之后,人疲劳虽然肉眼看不出来,却足够深刻。不过病房里有叶聪在,他倒不觉得会出什么差错。
那孩子细心体贴的很。
他刚坐起来,就见叶聪推门而进,他满头大汗,还冒着热气儿,显然是刚锻炼完回来。
“昨天晚上睡了多久?怎么又去跑步了?”
“早上不活动开不舒服。值班护士给家康起了针,我就休息了,时间不算短。”。
“快拿毛巾擦擦汗,换身衣裳,别再感冒了。”沈卫民笑骂。
“这就去。对了小叔,刚才小婶过来给家康喂过水了。”叶聪端着盆去打水,换衣裳之前他得洗洗。
“知道了。”
早饭后,沈父沈母以及沈东林都来了病房,待了个把小时,终于被沈卫民劝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