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翻身下马,笑着问高括、种招二人道:“怎么回事?当初咱陛下口口声声要把穆青丢到游马军去拾马粪,那也只是说说而已,怎么轮到你二人,还真被贬了?犯什么事了?”
高括与种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指了指他们脖子后竖着的那块牌子。
“唔唔。”
吕牧憋着笑点了点头:“一个先斩后奏,一个知情不报,唔唔,大致我是清楚了……具体是什么事呢?当初穆青那小子那样放肆,都没落到你二人这种下场。”
高括叹了口气,遂将他与南梁王赵元佐同谋的事告诉了穆青与吕牧,只听得穆青、吕牧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冷气。
“南梁王赵元佐?那种人……你都敢与他合谋?而且还是合谋那种事?怪不得咱陛下要重惩你二人,这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吕牧用叹为观止的口气摇摇头说道。
“自作孽不可活啊。”穆青在旁啧啧有声的帮腔着,或者说,是幸灾乐祸。
『这话就你没资格说!』
高括、种招二人瞪了一眼穆青,就连吕牧都用异样的目光看了一眼穆青。
他们还不清楚彼此么?
在十名宗卫当中,年纪最小的穆青,绝对是最作死的那个。
就说一件事就足以证明穆青的作死程度,他敢拿自家殿下的身高开玩笑!
举国上下,朝野内外,谁敢拿魏王赵润的身高说笑?
这绝对是禁忌中的禁忌啊!
然而,穆青敢。
所以说,这厮至今还没被魏王赵润丢到游马军拾马粪,反而成为了雒阳禁卫军的将军之一,这也着实是一大奇迹。
“你们这是准备进宫觐见陛下么?”高括询问吕牧道。
“是啊。”吕牧点点头,旋即表情古怪地解释道:“我二人前一阵子收到了天策府的调令,大概陛下是准备将我等调到西边与秦国交战……”说到这里,他也忍不住揶揄道:“怎么,你俩不知情?”
高括闻言翻了翻白眼。
就跟当初张启功受罚时一样,虽然他高括、种招二人被魏王赵润贬到东城门值岗,但青鸦众仍会将国内的种种消息禀告他俩。
当然,暂时他俩也只有知情权,如今的天策府,被魏王赵润亲掌着,这种局面大概要维持到高括、种招二人官复原职之后。
“好兄弟。”
一手一个勾住穆青、吕牧二人的脖子,高括压低声音恳求道:“待会你俩觐见陛下的时候,麻烦替我跟种招说说好话……我跟你们说,我俩现在是连值岗的士卒都不如,值岗的士卒好歹还有换班,可咱二人,却是从早站到晚,还要背着两块丢脸的木牌……好兄弟,帮帮忙,待会觐见陛下时替咱俩说说好话,就说我二人已认识到错误了,以后绝不会再犯。”
“这个……不好办啊。”吕牧打着官腔道。
虽然他没有穆青、周朴那么腹黑,但眼瞅着自己两位好兄弟此刻的模样,他也觉得挺欢乐的。
“事成之后,兄弟我必有重谢。”高括压低声音在穆青、吕牧二人耳边说了几句。
穆青、吕牧二人对视一眼,这才稍稍点头:“先说好,咱们到时候顺口一提,至于陛下肯不肯就此饶恕你们,与咱们无关,你许下的承诺……”
“我懂我懂。”高括连声说道。
而与此同时,在王宫的垂拱殿内,魏王赵润正在与内朝诸大臣商议对待秦国的方针。
期间,赵润的情绪不是很好,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秦国,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内朝首辅、礼部尚书杜宥抱病一事。
这些年来,赵润作为君主之所以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除了有内朝帮衬以外,主要还是仰仗杜宥这位老臣。
在赵润的印象中,杜宥是一位铁骨铮铮的臣子,是那种「正气凛然、万邪不侵」的臣子,然而这次杜宥的抱病,却让赵润忽然意识到,这位老臣终归也已年过六旬,再不复二十几年前那般康泰。
前天晚上,赵润亲自去杜宥的府上看望这位老臣,在杜宥的卧榻前忏悔,因为据御医所言,这位杜大人之所以病倒,一方面是因为年老体衰,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积劳成疾——谁让赵润为了偷懒,将政务通通丢给了内朝呢?
这让赵润颇感过意不去。
“陛下?陛下?”
介子鸱的轻唤,打断了赵润的回忆。
“……”赵润环视了一眼殿内,最终将目光投在杜宥那张案几上。
见此,殿内诸大臣顿时恍然,连声说道:“陛下无须担忧杜宥大人,杜宥大人老当益壮,定能尽快康复。”
赵润点了点头,旋即歉意地看向介子鸱,示意道:“介子,你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