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甘露殿的书房内,赵润眯着眼睛思忖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秦国是要打下巴蜀作为粮仓!”
别看这次魏国同样是国内粮草储蓄无法再支撑战争的关系,才选择与秦国暂时休战,但魏国拥有着非常强的农业底蕴,只需一两年就能积累可观的粮食储量来再次发动战争,然而秦国却不具备这个条件,更确切地说,秦国的农业水准依旧弱于魏国。
但倘若秦国得到了巴蜀那片盛产粮食的土地,那么,秦国就真正意义上具备了与魏国打持久战的能力——在兵力以及粮草供应上,都不会逊色魏国多少,充其量也就是军队的装备稍稍逊色,但是秦人的悍勇,完全有可能弥补两国军队在军备上的差距。
“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么……”
手指叩击着案几,赵润喃喃说道。
当然,即便得知秦国的真正意图,赵润也不至于后悔与秦国签署了停战协议,毕竟两年休养生息的机会,这正是他魏国目前最需要的。
更何况,秦国派兵攻伐巴蜀,难道就一定能打下巴蜀么?
暂且不说巴蜀那边自会抵抗,他魏国这边也不会无动于衷——鉴于停战协议,我魏军不攻打你秦国,但我在你们攻伐巴蜀时捣乱总可以吧?
当然,这事并不着急,毕竟秦国才刚刚筹备攻打巴蜀而已。
八月下旬时,魏王赵润收到了张启功派人从韩国送来的书信。
张启功在信中禀告,除暴鸢外,韩国的将领诸如秦开、乐弈、燕绉、司马尚、许历等等,皆已同意投效他魏国,且他正准备带着这些位韩国的将领,乘船前来雒阳。
得知此事后,赵润大为惊喜。
此时的赵润,反而万分庆幸于韩将李睦那时候处心积虑反攻蓟城的事,因为李睦若不反攻蓟城,这位可敬的韩国将领,最终也不至于会被韩国各阶层联合抵制、被迫自刎,自然,似秦开、燕绉、司马尚、许历、乐弈等将领,也不会因此彻底对这个国家失去希望,从而被张启功说服,投效魏国。
这正应了那句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一啄一饮、莫非前定。
『把张启功派到巴蜀,给正在攻伐巴蜀的秦国制造点麻烦,这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在欣喜之余,赵润暗暗想道。
反正在他看来,秦国是敌人,而巴人,更是魏人的仇敌,他不介意放出张启功这等凶残的毒士,将巴蜀之地搅地天翻地覆。,!
招那两个混账从东城门叫过来!”
一听到高括、种招二人的名讳,大太监高和心中就有些想笑,他忍着笑问道:“陛下,需要两位大人沐浴更衣后再来觐见陛下么?”
所谓的沐浴更衣,纯粹就是客套话,高和真正想问的,只是需不需要高括、种招二人换身衣服,毕竟这两位如今可是被贬到了东城门,作为值岗的卫士,让这两位大人穿着小卒的甲胄招摇进宫,一路上碰到许多禁卫军士卒,这也怪丢人的不是。
然而,赵润在闻言后却冷哼一声,说道:“还要朕等他们沐浴更衣么?……叫他二人立刻滚过来!”
“是。”大太监高和应声而去。
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就当赵润与翟璜正在商议着「驻军鲁郡」之事时,殿外就传来了虎贲禁卫统领燕顺那明显憋着笑的通报声:“呃……城门卒高括、种招,蒙召前来觐见。”
纵使是赵润,在听到这句话后,亦忍不住笑了一下。
片刻之后,在殿内赵润、高和、褚亨、翟璜以及几名小太监皆憋着笑的注视下,前天策府左都尉高括,以及尉丞种招,满脸尴尬、惶惶的迈步走入殿内,他二人脖子后,还竖着那两块让人忍俊不禁的木牌。
尤其是褚亨,这个莽大汉此刻瞧着高括、种招二人的窘态,嘿嘿嘿地笑个不停。
说实话,要不是高括、种招俩联手都打不过这么莽夫,再加上又是在君主面前,恐怕他二人早就冲过去一顿暴揍了——虽然很大可能上是被褚亨一顿暴揍。
“臣……不,小的高括(种招),拜见陛下。”
二人躬身施礼道。
在寂静的甘露殿内书房,赵润板着脸上下打量着高括、种招二人,慢悠悠地问道:“认识到过错了么?”
“认识到了,认识到了。”
仿佛是意识到即将被宽恕,高括、种招二人连连点头,信誓旦旦地说道:“陛下,我等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看着这两位急切的模样,天策府参将翟璜下意识地撇了头,因为他怕忍不住笑出声来。
话说回来,姑且不论高括、种招日后是否还会犯类似的过错,但至少这个教训足以令他们刻骨铭心。
这是此刻在场所有人的共识。
想想也是,天策府的左都尉与尉丞,在魏国军方中权力之大足以位列前三的大人物,此番竟被贬到东城门,像个小卒子那般值岗,更丢人的是,因为那两块木牌,又因为某个腹黑耍贱的宗卫,以至于来往的行人大多都对高括、种招二人指指点点,并在私底下询问这两位的底细——这简直就是丢尽了一辈子的脸。
平心而论,高括、种招二人的丢脸程度,比前一阵子的张启功更甚。
不过也难怪,毕竟这二人的过错,也比张启功严重地多,若非这二人是赵润相处二十几年的宗卫,忠心耿耿,若换做旁人,就算赵润不杀,也绝对逃不过朝廷那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