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居朝南的大包房永远是留给陛下专享的。窗台外便是穿城而过的洛水,秋日时分水边已不见得青葱,唯有落叶随波,澹然漂流。
任红昌来得比皇帝早,倚着窗台,就着流水,仿佛她本就是秋景的一部分。有些女子呆在幽暗的宫室里平平无奇,但衬着水色天光,整个人的气象便立马不同了。
难怪吕布会被迷住。
任红昌听得身后响动,回头来看,待见得是合欢殿里碰过面的陛下,面露讶异,忙欠身行礼,只待伺候陛下入席饮茶。
刘辨唤她一并坐下:“吕夫人不必多礼。朕跟吕将军算好友,你也算朕的朋友。”
“陛下明鉴,奴婢但在侯爷身边伺候,未得过府入籍。”
任红昌说话不紧不慢,字字都切着理。看来是个有胆有识的奇女子。
刘辨有意再试试她:“给你名分不难。朕一道旨意,他不能不要你。”
任红昌笑道:“侯爷此人心性高傲。陛下无旨他兴许还肯收留,要真有旨,怕他要将奴婢赶出来。”
“你对他摸得倒清楚。”
“奴婢沧海蜉蝣,但有依靠只能奋力抓住。陛下富有四海,自不必对任何人上心的。”
“无名无分,你能抓住他几年?”
“奴婢本就命贱,过得一天便算一天的福分。”
说话滴水不漏。叫人很难启齿。
刘辨只好露点口风:“朕但愿同吕将军修好,共平国贼,干出一番事业。你既想依靠他,自然想着他好的是不是?”
任红昌没有说话。
刘辨给她斟杯茶,再次请她坐下:“你不必拘礼,但说无妨。”
这回任红昌没有推辞地拉开圆凳坐下。纤细的五指捏住茶杯,却不曾举杯来饮。她呆在长舌妇如云的布坊里,陛下跟吕布的那些民间闲话,耳朵都听出了茧子。她想当然地以为,皇帝是专门找她茬来了。
任红昌直言道:“依奴婢所见,陛下要同侯爷修好,着实不该用强。侯爷就是那么个人,你越用强,他只会更要强。他不顾礼节,只怕陛下强不过他。”
刘辨仔细自省。他没用强啊。倒是吕布老欺负他。每次他都忍气吞声地让着
吕布。这还不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