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开眼帘看向陆之昀时,却能依稀辨出他轮廓冷毅的面部线条,和那双深邃精致的凤目。
陆之昀见妻子仰首看他,似是有话要说,便低声问道:“怎么了?”
沈沅垂了下眼眸,还是将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对男人问了出来:“官人,妾身的心疾…会让您觉得厌恶吗?”
听罢这话,陆之昀的锋眉微微蹙起,反问道:“为何会这么问?”
沈沅的瞳仁微微地侧了过去,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柔:“我总是这样…一下雨时就病病恹恹的,总是需要您第一时间就赶回来,好帮着我护着孩子,这样的我…您真的不会觉得厌恶吗?”
陆之昀英隽的眉宇又蹙了几分。
他来得有些晚了,沈沅因着惊惶还是出了些薄汗,身上散着的是玉兰的淡淡幽香,和女子有孕后独有的甜香和奶香。
她虽仍蜷在陆之昀的怀中,姿态却由适才的柔弱无助,转变成了紧绷的防备,巴掌大的芙蓉面上,也并无免受心疾之扰后,应有的放松。
“不会。”
陆之昀很快便回复了她。
他说话向来如此,简短有力,不会多说一个字,却总是能给沈沅明确的答复。
这道如沉金冷玉的声音掷地后,沈沅柔美的眉目才舒展了许多,挺着孕肚的身子也终于有了放松的迹象。
她的官人没有必要拿言语来诓骗她,他既是说了不会厌恶她,就是真的没有因为她的心疾而觉得麻烦。
“沈沅,我也想问你一件事。”
陆之昀唤了她的名字后,沈沅的羽睫颤了颤,回道:“官人您说。”
他掌心微粝的大手,仍隔着她的手背,覆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
男人说话的嗓音很是低沉,又问:“没有我,你能怀上这个孩子吗?”
沈沅怔了一下,略有些赧然地摇了摇首。
陆之昀的语气渐变得郑重:“它不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是他的父亲,当然有责任要同你一起照顾他。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薄情…不会连自己有孕的妻子,都会嫌麻烦。”
沈沅柔美的双唇启合了数下,她直视着陆之昀的眼眸,却不知该如何回他。
陆之昀单手捧覆起了她的半张脸蛋,拇指处微凉的玉扳指抵着她柔腻的面颊,嗓音亦温沉了许多:“我会护好你和孩子的,所以日后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记住了吗?”
他的口吻略显强势,却让沈沅的心中渐渐有了安全感。
陆之昀他不是陆谌,他不是个不成熟且没有担当的男人,他是个成熟且可靠的人。
沈沅如是想,亦温顺地垂下了眼睫,柔声回道:“嗯,妾身记住了。”
永安侯府,玲珑轩。
寇氏近来因着杜婆子的事,憔悴瘦弱了不少,整个京城,遍地都是陆之昀的势力,她实在是求助无门,也只得绝望地看着杜婆子仍待在牢狱里受难,却对此事束手无策。
她在公府里待的属实憋闷,是日便来了趟侯府,想同她的表妹刘氏聊叙聊叙心事,也好疏解一番心中的苦闷。
寇氏和刘氏的话题,向来是离不开沈沅的。
听着刘氏讲起沈沅嫁妆的事,寇氏不禁问道:“你是说,你这继女在出嫁前还回了趟扬州?”
刘氏回道:“可不是吗,当时她同康平伯退了婚,心情属实郁闷,还动不动就因为月钱不够,跑到我院子里这处来哭诉。后来我没再帮她保管那些嫁妆,她手里有了银子后,就说要回扬州看看舅父,我们老爷反正也不怎么在意她,就许她回去了。”
寇氏的眸色渐变得深沉了几分,亦突地想起刘氏先前儿也是同她提起过,沈沅在扬州时,好像险些就嫁给了她的大表哥。
叫唐…唐什么霖来着。
她原本觉得,沈沅这个不知羞耻的妮子是因为和陆之昀无媒苟合,待发现有了身子后,陆之昀这才娶了她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