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婆子正起着疑惑,却听陆之旸冷声回道:“寇氏,还三嫂,你配吗?你做出此等犯奸之事,连我五兄都知道了。大祈的律法摆在这儿,用不用我同你说说?”
“你……”
魏婆子看着陆之旸这咄咄逼人的态度,心跳加快了许多。
寇氏犯的,按大祈的律法来说,是良贱相奸的罪责。
良人妇女与奴奸,要加凡奸罪一等。(1)
原本要送到应天府里打一百杖,现在便要挨上二百杖。
寇氏毕竟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国公贵妇,五十仗就足以让她的小命丢了半条,一百下后估计也就能剩一口气。
真要处以二百杖责,那可就死透了。
寇氏的心中近乎绝望,连忙对着魏婆子央求道:“魏婆子,你是不是老太太派了救我的,你赶紧回去,让老太太救我,说陆老七在我这儿,偏要取我的性命,你赶紧让老太太来给我做主。”
魏婆子连连点头,刚要离开耳室这处。
便听“唰——”地一声。
随即,陆之旸手中持着的,那把泛着寒光的长刀便抵在了她的颈脖处。
魏婆子吓得腿一哆嗦,便听陆之旸嗓音阴恻恻地道:“你敢走,就是公然在本指挥使的面前,包庇寇氏和王六的奸情,你难道也想下狱吗?”
陆之旸的周身都散着戾气,魏婆子知道他最是个混不吝的主,立即回道:“老奴…老奴不敢。”
寇氏见魏婆子被陆之旸阻下后,也知道自己的生路,就这般被断了。
她万分绝望地瘫软在地,却又在陆之旸的呵斥中,被突然闯入的官兵毫不留情地架出了耳室,身上的衣物还是那件破破烂烂的寝衣,瞧着狼狈不堪。
离开公府前,寇氏还在想,当年陆之旸母亲的死,有很大的原因是她造成的。
寇氏也没想让他的母亲死,只是他母亲实在是个过于多愁善感的人,她使了些小伎俩后,她便因着憋屈和愤懑患上了疾病,最后生生把自己给熬死了。
近来府中一直盛传当年的往事,估计陆之旸听见了风声后,早便对她动了杀意。
一报还一报,今日她折在了陆之旸的手里,也算是所谓的,因果报应了。
一月后。
寇氏在狱中没捱过第八十下刑杖,便断了气。
公府里除了陆老太太,也没几个人因着这事而感到惋惜,反是觉得自寇氏被处以杖刑,暴毙而亡后,镇国公府也终于恢复了往昔的清静祥和。
阋墙之争,会使一个家族走向没落,妯娌之间的这种内斗更是要不得的。
陆之昀得空后,亦重新将小辈们唤到了祠堂中,让他们将家规再度牢记于心。
主母沈氏纵是还在孕中,却治家有方,没了给她使绊子的三嫂寇氏后,中馈之务处理得也是愈发熟稔了。
陆老太太自得知寇氏与更夫犯奸的事后,便大病一场,及至春分将至,这病才陆陆续续地有了好转。
等她能够起身下地走动时,却选择不见任何的小辈,只躲在云蔚轩里吃斋念佛,再没管过任何的府务。
沈沅如今的真实月份是九个月,眼见着就要临产了,这几日她却突然发起了高热。
且这高热还频有反复,前日京师又下了场春雨,这难褪的高热和心疾加在了一处,着实让沈沅的体质又虚弱了许多。
她的生日是在四月,四月亦是她孩儿会临世的月份。
前世的她,就死在了这年春日里,没有活过二十岁的生辰。
近来总是被病痛折磨的沈沅,也越来越起了担忧。
是日,京师虽然放了晴,沈沅却独自一人坐在了书案前,亦摊开了一张质地纤薄的帛纸,提笔沾墨,神情专注地写了些字。
这日她的高热仍未褪去,额前虽然有些泛痛,意识倒还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