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太惨了!
苏念星脚步虚浮,浑浑噩噩走在铜锣湾街头,与川流不息的行人擦身而过,她已经三天没吃饭了,饿得头晕眼花,眼前一切事物都是虚影。当她一头栽倒在地时,脑海只冒出这个念头。
她是来自2023年的苏念星,28岁,爷爷是改革开放第一批富起来的暴发户,她父亲更是将爷爷的事业发扬光大,直接将公司做上市。到她这代,只有她一个闺女,她没有大志向直接选择躺平,当起了只知吃喝玩乐的富三代。要是她哪月零花钱只花20万,她爸都要赞她一句勤俭持家。
她父母恩爱,几十年没有红过脸,她的朋友们更是非富即贵,她从小到大泡在蜜罐中长大,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大概连老天爷都看不惯她过得太好,将她扔到了九十年代,她穿成了身无分文,随时随地可能会被阿sir遣送回内地的偷渡客。
原身也叫苏念星,今年才20岁,川省人,父亲不经过她的同意,为了五千块钱彩礼将她嫁给一个暴发户。那暴发户手头确实有钱,但是年纪比她爸还大几岁,儿女都已成家。原身不愿意,但是五千块钱彩礼的诱惑太大,父亲强制她同意。
正好到香江打工的阿丽回乡,从对方口中得知她在香江见过母亲,于是她跟阿丽一起偷渡来香江。现在香江查偷渡客太严,她们是游江过来,半道两人被河水冲散,原身水性不好被水淹死,苏念星就是在这时穿过来的。求生的本能让她踩水,等她好不容易从江里爬上岸,已是累得精疲力尽。
她坐在江边整理思路,照理说她应该回去,但她实在没有勇气再游回去,经过深思熟虑后,她决定暂时留在香江。
一是按照原身的心愿去铜锣湾找母亲。
二是她在香江赚些本钱。她肯定不能回川省,那样会被原身父亲再卖一次。她要像她爷爷一样白手起家。而这第一桶金就从香江挣。1990年的香江普通员工工资都有4000港币,而鹏城才三四百元,这时候的港币还比人民币值钱,工资差了十几倍。她只需要在香江打一年工,就能回鹏城开店。她没有鹏城户口也没事,只要有钱就能办张暂住证。
她打算得挺好,但理想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她不会粤语,又没有香江户口,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正规地方不肯用她。她就只能打黑工,收入极低,夜晚只能睡在店里打地铺,期间又遇到一个色眯眯的店主想非礼她,她将店主狠揍一顿,连工钱都顾不上要,大半夜逃之夭夭,就这么逃到了铜锣湾。
可是还没等她找到母亲,她就晕倒在街头。
迷蒙间,她察觉到有人在拍打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大声呼喊,“孖(zi)辫妹?孖辫妹?”
孖辫妹?苏念星身体打了个抖,虽然她确实扎着两个麻花辫,但这称呼还是让她有些不适。
再睁开眼时,入眼就是枯树皮般的老脸,这是个老婆婆,六七十岁的年纪,佝偻着身体,慈爱的眼神满是担忧,开口就是地道的粤语,“你没事吧?”
苏念星不会粤语,但是她大概也能猜到对方的意思,冲她笑了笑,下意识用普通话回道,“我没事。”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现在还不能暴露她是内地人,万一对方告诉警方,她没有港澳通行证会直接被遣送回去。
老婆婆似乎没有看到她懊恼的神情,反倒小心翼翼扶她起来,颤巍巍的手递给她一个烤红薯,食物的香气勾起她的味蕾。她迫不及待接过来,咬了一口才向对方道谢。
食物真的太香了,她的吃相绝称不上好看,但老婆婆却看着她笑,怕她呛着还递给她一杯热水。
这杯子是塑料的,可可爱爱的少女粉,没想到老婆婆居然会用这种幼稚的杯子,她接过来道了声谢。
肚子有了食,苏念星这才有闲心打量四周,这是个街市,街市后面是高楼林立,直入云霄的压迫感。街道两边是铺面,周围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这人口密度比三十年后的首都还要密集。而她身处的地方是个拐角,有好几个小贩正在摆摊。其中有一家就是烤红薯,想来她刚刚吃的红薯就是从这家买的。
至于老婆婆不卖东西,负责给人算卦,配置也很简单长方桌铺了一张八卦图,上面摆了个签筒,负责给人占卜吉凶。可是这么久都没人照顾生意,苏念星有理由怀疑这老太太占卜水平很一般。
老婆婆过得很窘迫,看她穿的衣服就知道。苏念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占老人家的便宜,可她现在身无分文,就算她想帮对方吆喝招揽客人,她一个连粤语都不会的人真就跟个废物一般。
苏念星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老婆婆见她不说话,主动宽慰她,“没事的。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刚来香江也是一句粤语都不会,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吗?”
苏念星惊愕地看着老婆婆,对方居然会说普通话,难不成她也是内地人?
老婆婆见她满脸惊喜,也跟着笑起来,“我是66年察觉到内地情况不对,偷渡来的香江,只花了半年时间就学会了粤语。你这么年轻肯定一学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