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避寒呆了呆,看看那字条又看看盛公公,惊疑地:“这是……”
盛公公将那字条蓦地合起:“嘘!”他回身蓦地捂住了陶避寒的嘴:“别说话。”
陶避寒不能开口,只瞪大了眼睛。
盛公公死死握着那字条,把他拉开了数步:“小陶,你、你可不要把这个说出去。”
陶避寒迟疑地:“公公,这个宋皎……”
盛公公没心思再瞒他了,哑声道:“你以为殿下为何这么高兴,那封信是宋夜光的笔迹。”
“啊!”陶避寒失声,他的眼珠转来转去,在竭力地消化自己刚才听见的这句话:“这么说阿嵩是……”
盛公公点点头:“他是跟了宋夜光去的。”
“是殿下的意思还是他自己……”陶避寒问了半截,又觉着自己是多余了,若不是太子有意,诸葛嵩难不成是造反了才自己跟了去的?
盛公公攥着那字条,低低道:“殿下连日心头不快,寝食难安的,太医说他的肩头骨裂还在愈合着呢,今儿好不容易高兴了这一回,我怕……”
他心里想:老天爷,你这是玩儿什么呢,给了人一颗定心丸,背地又捅了一刀子。”
陶避寒心里所想的,则是太子见了宋皎的信竟那么开怀,竟让诸葛嵩去随身护卫。
就算是……喜欢那女人,随便派几个内卫去就已经是顶天了,居然用上了诸葛嵩这东宫第一号的人!
先前知道了宋皎是女子,他本觉着太子喜欢了一个人,倒也是没什么呢,反正东宫也有妃嫔,再多一个又何妨,虽然有点身份特殊性格……不讨人爱。
但既然太子看上那就没有问题。
直到这会儿,陶避寒突然意识到,太子的“喜欢”,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浅显。
他想起那天赵仪瑄说,“她是本宫的人,就算毁掉也得是本宫亲自动手”。
当时只以为太子对于宋皎,是恨多于别的,可现在,却分明品出另一种意思。
陶避寒打了个哆嗦,他看向盛公公:“您,不去跟主子禀报吗?”
盛公公不敢不报。
上次诸葛嵩因为瞒报宋皎受伤的事被狠踹了一脚,就算是习武之人,仍是肩膀肿了很久,要是赵仪瑄在他身上来一脚,公公只怕会立毙当场了。
但是这时侯去说?
太子才为那封亲笔信开心了一小会儿,这么快就去捅刀。
盛公公宁肯在自己身上真的捅上几刀,也不愿意去递这把刀子。
等到盛公公再度回到慎思阁,赵仪瑄已然将那封信收了起来,看似正在批折子。
“小陶呢?”他随口问道。
盛公公道:“他大理寺还有事,已经走了。”说着,便将手中捧着的一碗火腿鸡汤银丝面放在桌上:“殿下,先吃点东西吧。”
赵仪瑄一点头,将折子放下,起身走到外间。
提了乌木四镶银箸,赵仪瑄仿佛不经意地问:“翎部有人来送了消息?”
盛公公心头一震,知道必然是有内卫跟他说了,低着头,盛公公道:“是……不是什么打紧的消息,就是,诸葛嵩传信来问,殿下您可收到之前的信了没有。”
太子闻言脸上掠过一点笑意:“这小子怎么这么啰嗦起来了。”
他低头吃了一筷子面,歪了歪头仿佛还想说什么,但到底没有开口。
盛公公在旁边,不敢抬头。
他伺候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当面扯这么大的谎。
他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但至少,他想让太子能够得一时安乐便多一时安乐。
最少,该安生地把这碗面吃了。
下午太子去了趟国子监,跟康尚书等议定了接管鹤州的官员名单。
次日接见宛国的使者,宛国是西北地小邦,水草丰美,盛产天马,这次使者进京朝贺,却是为了太子的生辰将近,特来朝贺。
宛国使者跪地俯身,额头贴地行了朝觐大礼,又迫不及待地请太子接受小国进献的天马。
看得出他甚是以本国天马为傲,原先在拜见太子的时候还战战兢兢,站到天马旁边,脸上便有了几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