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眉头紧锁,竟往前几步竟走到雨中:“我知道你在!给我出来!”
小缺吓了一跳,忙要上前给她把伞撑住,宋皎将他推开:“你还不出来!是要让我一直站在这儿等下去吗?”
直到此刻,才有一道人影自前方城楼下默然现身。
宋皎眼睁睁看着这道人影,惊喜交加,她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侍卫长!”忙向着他紧走了几步,又换小跑。
越来越近了,她看清诸葛嵩苍白的脸色,两只眼睛显得格外漆黑。
宋皎蓦地想起小缺说他伤重,脸上的笑也慢慢收了。
就在这时,诸葛嵩的身形忽然一晃,竟是往前倒了过来。
宋皎本能地伸出双手去扶住,却几乎给他带的倒地!
可就在这会儿,身后是易巡侍跟周县尉赶到,一个扶诸葛嵩,一个扶宋皎,才堪堪稳住了。
雨下的越来越大了。
县衙厅内,一灯如豆,易巡侍道:“侍卫长之前在水中受伤,伤在腰腹,本来不宜再动,但他担心永州河堤之事,便亲自前往查看,幸而及时处置了险情。先前按台大人遇刺,也是侍卫长及时出手救援,他怕按台担心他的伤,才没有现身,也叮嘱我们不要乱说……”
他总算说了实话。
宋皎静静地听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仿佛人还在长河之中,被那些苦雨掺杂的河水浸泡着。
她垂着眼皮:“他既然伤了,为何不叫他安静地养伤,为何竟又跑到外头?”
易巡侍道:“卑职也劝过了,但是侍卫长不放心,他觉着……城中仍有危险,所以执意要跟着按台大人去巡城。”
宋皎微微抬头,闭了双眼,也掩住了长睫底下细碎的泪花。
“真是个……”她本能地要骂一句,但又不忍心骂出来。
县衙内室。
大夫看过了诸葛嵩腰间的伤,战战兢兢道:“回按台,这位大人伤的极重,又因未能好好保养,伤口已经有些溃烂,之前虽没有损及内脏,但若长此下去,只怕……”
他一脸的绝望,把宋皎看的心凉:“休要胡说!本官不想再听见这些颓丧的话。”
她很少对人用这种严厉的语气,吓得那大夫瑟瑟发抖。
宋皎忙定神,把语气放的柔和些:“请您莫怪,本官只是一时过于焦心,伤者乃是我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容他有事,还请老大夫万万尽心,拜托了。”
她拱手向着对方深深地做了个揖。吓得那老先生急忙也跟着鞠躬:“大人切莫如此,老朽一定竭尽所能就是了。不过,老朽实话实说,这位大人的伤着实棘手,而老朽也不敢说能保万全,但……老朽可以向大人推介一人,那位的医术,只怕满城的大夫都不能及,就是……此人性情甚是古怪,而且……”
他很为难地,欲言又止。
宋皎正要询问,周县尉在旁边听到这里,便道:“你说的,莫非是孤孑亭的恨无伤吗?”
老先生低头:“正是此人了。”
宋皎听这名字古怪,却忙抓住这丝希望:“恨无伤?如果能够让侍卫长安然无恙,周大人,速速请这位大夫前来。”
周县尉苦笑:“大人有所不知,这恨无伤的医术确实高明,他之所以起这个名字,便是‘恨天下无伤’,意思是不管什么伤到他的手里,都会药到病除,据说去年他把一个人被车辙压断了的腿都给接了起来。”
宋皎大喜。
“大人莫要太过喜欢了,”周县尉叹气道:“这人的脾气很古怪,还是不请为妙。”
“为何?”宋皎已经急不可待了。
旁边的老大夫道:“恨无伤确实把那人的断腿接了起来,而且一如往常,丝毫看不出曾断了的样子,我等众人都惊呆了,但是……恨无伤治病救人,是要代价的。”
“代价?”宋皎疑惑。
周县尉道:“恨无伤的代价就是要那伤者的一条胳膊,如果不给胳膊,那就要把那条断腿再斩断。”
老大夫道:“最终还是断了那人一条手臂。唉,恨无伤要不是脾气如此古怪,早就成为天下皆知的名医圣手了。”
宋皎本来心喜,听到最后又心凉。
正在这时,里间是诸葛嵩的声音:“宋……按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