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如此之热切,反而让宋皎不好意思起来。
诸葛嵩咳嗽了声,四喜吐舌:“嵩哥,我这次没说什么不中听的吧?”
“你最好少说话。”诸葛嵩无奈地。
四喜却欢天喜地:“嵩哥,我昨儿晚上几乎没睡,想了一整宿,怪不得主子肯把您弄来宋按台身边儿。”
诸葛嵩有些不自在,冷着脸道:“行了。你快去把衣裳换下来吧,别叫人看见。”
四喜忙答应了声,却又想起来:“咦,昨晚上你们在哪儿过夜的?对了……按台昨儿出去是穿的女装,今儿怎么又换了……主子……”
宋皎忙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的,起身进了里屋,诸葛嵩低低喝道:“你还敢说,还不快去?”
四喜捂着嘴,自去换衣裳。
宋皎到了里屋,把自己的东西稍微收拾了一番。
皇帝的上谕又到了,虽没见过,但宋皎猜测必是跟催促太子回京脱不了干系,而且赵仪瑄早跟她说过要启程回京的,可见离别在即。
昨晚上一番欢愉,竟也叫她情不自禁地耽溺其中,竟生出许多的离愁别绪舍不得来。
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想到江禀怀直到那一刻,还替自己说话……她心里便有些惭愧之感。
怎么竟为了儿女情长,忘了自己当初出京的缘由跟初衷。
何况……终究会有这一天的。
宋皎决定不去想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永州这儿的事,假如太子叫她留下处置,那她便留下,假如太子自有专人收拾残局,那她就离开。
痛痛快快,不过如此而已。
何况现在她最该牵挂的,应该是江禀怀的去留结局。
中午时候,四喜从外头来,带了个消息给宋皎。
原来成安那边儿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地方上的一名德高望重的耆老,赶到知府衙门递送千人书。
原来是成安那边不知怎么竟得知了江知县家里犯了事,知道知县将被牵连,所以竟推举了几位本地名望极高的赶来永州,递呈联名请愿信,特给江知县求情。
四喜笑道:“按台,这个江禀怀真的这么得人心呢,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竟也小看了他。”
宋皎也笑了笑:“禀怀兄做了什么,他辖下的百姓们最清楚了,也就是以心换心吧。”
诸葛嵩在旁瞧了她一眼,默默地走开。
四喜则点点头:“我本来不太喜欢他,现在却也舍不得他就这么死了,不知殿下会怎么判处。对了,嵩哥最懂殿下的心意了……咦,嵩哥呢,刚刚还在这儿的。”
四喜蹦蹦跳跳跑了出去。
成安的人在府衙门口跪等了半天,知府衙门有人出来说,江禀怀已经被押解启程了,让他们自行回去。
百姓们很是失望,但他们都是安分守己的良善之人,向来循规蹈矩,前来府衙请愿已经是破格之举了,听说江知县已经给押解而去,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只是太子在此,又岂能容他们哄闹,当下含泪退去。
宋皎听四喜又报告了这个消息后,心头微微地震动。
她想起先前在府衙听见的江禀怀跟太子的对话。
如今这个结局显然不是她乐见的,但就算如今在本地的不是赵仪瑄而是她,她也绝不会说放就把江禀怀放了的,虽然她心里是一万个想要这么做。
就像是江禀怀说的,他们都是执法之人,万万不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宋皎心头沉重,虽然她在心中宽慰自己——如果是押解回京的话,京内审判,也未必就会人头落地。
但同时她又觉着,自己这自我安慰的话并没什么效用,简直比就像是喝了一大碗苦药之后吃了一点点糖沫,连甜都没品出来就又满是苦涩了。
这会儿正是中饭的时候了,宋皎毫无食欲,只叫人准备车轿。
她想要去城外看看,至少,可以来得及跟江禀怀话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