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是一片荒山,山中有一处洞府。
银绒陈向晚不知陷入了什么美梦中,脸上都浮现出痴傻而满足的神情,裤腿上沾了泥水,也浑然不觉。
骑着马的“血姑”落地,化作一滩血水,消失不见,那马匹却扬起前蹄,摇身一变,成了个一头棕发,做员外打扮的富贵男子,腆着肚子,向伙伴们炫耀:“又勾来三个!看看这成色!”
洞府中的众妖却没多热情,只有一妖应声:“都抓了五十来个,够用啦!还那么麻烦做什么?”
“不是,你们仔细瞧瞧,这回的成色不一般,个顶个的美男子!尤其是那个年纪最小的,啧啧,你们见了就知道了,老马我活了几百年,也没见过这么勾人的小浪货,少主一定喜欢……”
城阳牧秋眼皮动了动,藏在袍袖中的手,掐诀变化,只要放出灵力轻轻一点,银绒便会从妖物替他编制的美梦中醒过来。
然而,那马妖的伙伴走过来,忽然惊呼:“这,这这不就是少主吗!”
城阳牧秋掐诀的手一顿,眸色沉了沉。
这时,一个眉眼细长、身量高瘦、穿青色燕居服的白面公子摇摇摆摆地走过来,见到银绒的时候,细细的眼睛都瞪大了:“不错,正是少主!”
众妖纷纷赶过来:“你没看错吧?”
“老马,你竟把少主勾来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得在十方刹大人面前给你记一功!”
“没错,那个穿白衣,用扇子当武器的小白脸儿也在这里!那一日,若没有无量宗的牛鼻子,我们也得手了,没想到他们竟落了单,落到咱们手里,这是天意!”
“另一个是什么人?”
“管他是谁,既然能中老马的幻术,便也不足为惧。”
老马不干了:“我好歹也是法相期大妖,相当于人族的元婴老祖!要搁在从前,是能够开山立府,一方称王的,你娘的你能不能放尊重点?”
“老马,稍安勿躁,正事要紧。”青衣蛇妖显然是这些妖的头头,他发了话,众妖便安静下来,老马贴着银绒打了个响鼻,从鼻孔里喷出一股黛紫色烟雾,银绒立即不再痴痴傻笑,呛咳起来,猛然惊醒后,还不住干呕。
“什么味道,好臭。”银绒呕得眼泪都出来了,抹干眼睛,看清自己的处境时,更是吓得狐耳都冒出来了:“你你你们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等等,我认得你,你是追杀我的那条蛇!”银绒炸了毛,头顶那对毛绒绒的狐耳紧紧向下向后贴去,手心已经不自觉地凝结出一团冰雾。
蛇妖见识过银绒的厉害,细长的眼睛一转,不进反退,而后双膝跪地,竟向银绒行了个大礼:“恭迎少主!”
他身后的众妖见状,全都依着葫芦画瓢,顷刻之间跪倒一片,高呼“恭迎少主!”
银绒:“…………”
是他在做梦,还是这些妖疯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些妖魔鬼怪,几日之前还想要他的命来着?现在又是唱哪一出?
“少主,”蛇妖膝行而来,“前几日冒犯了少主,实在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出此下策……您不知道吧,您脖子上的墨玉铃铛,封印住了您的能力,可我们没有能力取下,那东西只有在您有性命之忧的时候,才能暂时离体,我们并没有真心陷害您,只不过是为了叫醒您啊少主!”
“……你们编故事能不能走点心?我根本不认识你们啊。”银绒警惕地往后缩了缩,腾出一只手悄悄去戳身边的城阳牧秋。
奈何祖宗“睡”得很熟,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蛇妖:“您与我们的旧主雪山妖王拥有同样的‘寒酥缠’,这是天赋!是任何人都无法通过术法练出来的,这就是佐证!您不相信我们可以,但您大可去问别人,但凡有些年纪的都知道妖王相魅的手段!”
银绒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你会放我出去?”
蛇妖恭恭敬敬叩了个头:“自然,您是主子,不是俘虏。”
银绒:“那我现在就走?”
蛇妖竟没阻拦:“当然可以。”
银绒动了动头顶狐耳,爬起来便去拉躺在他右侧的陈向晚。
躺在左侧的城阳牧秋似乎动了一下,银绒怀疑自己听到了拳头握紧而产生的脆响,但应该是太紧张听错了,毕竟祖宗还在“熟睡”。
“少主且慢,您可以走,但他不行。”蛇妖,“这毕竟是我们抓来的人质,预备献给您做礼物的,还没经过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