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走过整条长廊,回到最初的入口,她却不敢回头,不忍回头。
七年。
两千五百天。
六万个小时。
三百六十万分钟。
她一直以为她知道来路都有多漫长。
可她错了。
原来她不知道。
它太长了。
上百幅画,五十米长廊,挂的是他的日日夜夜,清醒和混沌的边界,梦魇里他把折磨当作享乐。
而画里岁月起落山河改颜,画中人却永远只有一个。
这怎么能叫活着。
林青鸦再忍不住垂眸,眼泪无声涌落。
可还没哭几颗就有人舍不得,后面那人大步过来,叹着气从她身后紧紧把她抱进怀里。
“我是想你感动,但没想你哭,这有什么好哭的?还是说我画得太丑了,丑哭你了?”
林青鸦止不住泪,抬起手抱住他环过的手臂,抱得紧紧的。在哽咽里她问他:“为什么不说。”
唐亦没听懂,转到她面前,低下来对着她哭得梨花带泪的脸:“说什么?”
“你的想法,你做过的事,你的感受……我全都不知道。就连当年你和徐远敬的那场真相都是他告诉我的,”林青鸦眼泪还是溢过乌黑的睫毛,又红着眼圈仰脸看他,“为什么不说。”
看林青鸦哭成这样,唐亦心里又疼又痒,他低着声哄了两句,又低下头去吻掉她眼角的泪:“对我来说这个世界污脏透顶,只有你最干净。那些脏的不能污着你,包括我自己,这曾是我人生里的唯一原则。”
林青鸦泪还没尽,杏眼通红地问他:“那现在改了么?”
“改了,早改了,过去你是我不敢亵渎的神明,而现在……这里还缺一幅画,你忘了么。”
林青鸦哭懵了,反应不过来:“什么画。”
“我提前送过你的那幅。”唐亦俯下来,把怀里的林青鸦轻抵在内墙的墙壁上,他扣紧她的指节,深吻她,“《我要神明独属于我》。”
“……”
夜晚,星空烂漫。
庄园主楼顶层的大卧室开成了全景天窗,圆形大床上铺着纯黑色的床单,一直迤逦着垂到地板上。
月光洒过乌黑的床沿,混着星光,直至一声呜咽,纤细白雪似的踝足划破那抹纯黑,落在边沿外。
不及逃脱,又被一把勾回。
然后是更深的夜。
月下。
黑与白织叠缠绕。
——
春日已至,泥雪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