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先生,这并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只是发生在我朋友身上,没有她的允许,我不能随意去传播。事实上,对于我朋友而言,这件事带来的心灵和精神上的伤害远远大于身体的伤害,而更多的则是担忧那位——那一对失踪者中女方的生命安全,并不是我夸大其词,有些人外表彬彬有礼,却是十足的恶棍,什么都做得出来,年轻的姑娘们总是轻信了披着羊皮的狼的谎言,最终只能自己付出沉重的代价,这一点,是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发生的。”
达西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上一世白锦的密友查尔斯还要成熟缜密,毕竟是年少丧夫且继承家业的家主,打过交道的不怀好意的人数不胜数,早已练就了一套恰当的应对方式,他知道,跟这位怀特先生说话,说实话是目前唯一的选择,虚与委蛇显然不现实。
“事实上,您已经用行动表达了您的真诚,为了见马库斯一面,你花了一万英镑,仅仅只是为了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这个数字,值得吗?”
怀特先生仿佛很有兴致,他朝达西点了点桌上的雪茄,一边随意亲切地聊着天,像个老朋友一样。
达西却丝毫不敢放松,一万英镑,哪怕是达西家,拿出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没有真正说得过去的理由,怀特先生是不会相信他只是为了两个蠢货付出的,相反还会认为他别有用心,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必然会前功尽弃。
“不瞒您说,单单以这两个人的价值,当然是不值得,我对他们,除了愤怒和厌恶,没有第三种情绪,但他们背后所牵连的人,才是我所在乎的,她们善良而正直,品格高尚,不该被这样的人连累,我希望她们不要因此受到伤害,如果找到他们,带回他们能够解决问题,哪怕是付出再多的钱财,也值得。”
“您真是一位真诚且坦荡的先生,她们——或许对你很重要,您所庇护的女士,是幸运的。”怀特先生感慨了一句。
达西这件事,实质上和他无关,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没有人会责怪他,但他依然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可以说,这是一位将责任看得极重的先生,哦,真是可贵的品质。
达西只觉得怀特先生对他的态度更加和蔼了,他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能让对方刮目相看,贵族家庭花了几万处理家族丑闻从来都不是新鲜事,相比起来,他委托的这件事并不突出,却能惊动怀特先生亲自出面见他,他实在无法不多想。
怀特先生仿佛就是对他委托的这件事感兴趣,他们的交谈,始终围绕着这个目的,到最后,达西甚至都不明白怀特先生到底想知道些什么,他所知道的,除了莉齐的名字,也都说了出来。
但这只是他谨守绅士的底线,不轻易道出别人的,一旦怀特先生找到威克姆和基蒂,不可能不深入调查,到时候,都不用他说什么,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最终,在友好的氛围中,怀特先生结束了这次见面,他甚至说了一番令达西心惊肉跳的话——“好吧,今天和您交谈的很愉快,达西先生。您的这桩委托我们接下了,请您等我的好消息,一旦我找到他们,就让人联系您,我想,您也许希望亲眼看到那位先生的下场。”
最后一句话,使得达西心潮翻涌,惊疑不定,一路上都难以平静,什么时候回到了家都不知道。
而在他刚刚离开的怀特先生的寓所,怀特伸了伸懒腰,侧面一道小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里面坐着一名窈窕明媚的少女,正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起来她一直都待在这里,此刻,她满面红晕,又惊又疑,又喜又虑,又感动又害怕,傻傻地愣在那里,一点也没有往日为人所称赞的机灵了。
“这是一位值得托付终身的先生,是不是,莉齐小姐?对于他的态度,您还满意吗?”怀特走过去,笑眯眯地问道。
莉齐终于回过神来,她从一直跟在莉迪亚身边的白泽悄悄将她带到加德纳家隔壁时,脑中就一团乱麻,无数阴谋诡计在她脑中一一浮现又熄灭,她动用了她所能调动的所有脑筋,也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她当然不知道怀特先生是谁,可是她认识白泽,然后联想到了莉迪亚,不由自主地开始揣测莉迪亚和这位怀特先生的关系,原谅她不够乐观,她是越想越害怕,简直要晕过去——基蒂的私奔丑闻还没有结果,莉迪亚又出了乱子,这位怀特先生可不是威克姆那种金玉其外的草包,一看就很不好惹,莉迪亚疯了吗,怎么什么人都敢招惹呢?
“怀特先生,”莉齐鼓足勇气道,“我可以坦白告诉您,达西先生的确是为我那不成器的妹妹而来,他的心意,我无以为报,但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后,事实是我配不上这么好的先生了,这与我满意与否并无关系。
我只是想为另一件事向您请教,我并不清楚您和莉迪亚的交集,但您请我来这边,是什么意思呢?还有莉迪亚在哪里,我来到伦敦后,就没有见过她,是她委托您来处理基蒂的事情吗?莉迪亚只是个孩子,也许有些事情她想得不够周全,给您造成了麻烦,您若是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谈,我会尽快转告父亲,让他来拜访您。”
莉齐诚恳地道,生怕让怀特先生觉得她不够分量,她害怕莉迪亚为了基蒂的事情把自己搭给了怀特,事实上莉迪亚傻姑娘除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她真的担心莉迪亚低估自己的珍贵,轻易地做下错误的决定。
“真是个好姑娘,”怀特目光慢慢柔和,“你和简,都是很好的姑娘,值得更好的人生。”
莉齐茫然。
怀特的语气,温柔得让她莫名其妙地想哭,她稀里糊涂地在怀特家转了一圈,就被从不知怎么连在一起的阳台悄悄送回了加德纳,还没等她心情平复下来,就听到楼下传来简的一阵压抑的尖叫,莉齐吓了一大跳,提起裙摆就跑出了房门,冲到楼梯口——
只见简搂着一个人,完全不顾形象地又哭又笑,她怀里的那名正痛哭流涕的女孩,正是失踪好几天的基蒂!
亲眼看着简和莉齐用心安抚基蒂,而基蒂也满心悔恨,恨不得时光倒流,自己不被蛊惑,做出那么糊涂的选择,白锦再次走进了黑暗中。
“威克姆那家伙关在哪里?白泽你去会会,假如英国的刑罚不能让他感受到痛苦,那么,就让他尝尝东方的刑罚,偶尔换个口味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