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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也宁道:“你要睡吗?”
姜采“嗯”一声:“我与师兄说好帮他一件事,之后应该会去人间吧。时间应当很长,我应尽快习惯凡人的生活。睡觉吃饭我都要习惯着来。”
张也宁听到她一整夜提“师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他语气只平静:“那你便睡吧,我在外候着。”
姜采:“你不一起?”
张也宁叹气:“姜姑娘……”
姜采了然:“忘了忘了,咱们也宁已经断情了,我该理解。”
张也宁垂眸:“你这般心境,如何成仙?情之一字,本就并非那般重要。小情小爱更是无益世人,姜姑娘……”
姜采认真道:“我要睡了,可以不唠叨了么?”
张也宁被她的话噎住,拂袖而走。他气息的变化没有逃过她感知,她微微垂目,想他原来还是有情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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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一道帷帐相隔,姜采在帐内入睡,张也宁盘腿坐于侧榻上,敛息修行。濛濛月色相照,让他更如谪仙人一般清雅而不可攀。
隔着纱帐,姜采看他片刻。她心中不如何难受,反而因他仍愿意陪着她,而生起些许窃喜。她和张也宁同处的时间,比起旁人本就少得多。像现在这般和平无事,已是她昔日的奢望了。
天明之时,张也宁忽而感觉到姜采气息的混沌。
他蓦地睁开眼,下榻向她走去。他撩开床帐,果然看到她面颊苍白、呼吸沉重,蹙眉苦顿间,浑身冷汗,发着抖。张也宁见她不好,当即一手将她拥入怀中抱起,一手掐起清心咒,落在她眉心。
他语气清冽严厉:“姜姑娘!”
他唤不醒她,只好咬牙改口:“姜采!”
到最后,他不得不:“阿采——”
他的手腕被扣住,姜采睁开了眼。他疑心她是故意的,但她眼睛蒙布看不清目光,然面上全是虚汗,抓着他的手也在打颤。
张也宁吃惊半晌,道:“魔疫?”
姜采回了神,喃声:“也宁?”
他顿一顿,回答了她:“是。”
姜采微微放下心,靠在他肩头。她说:“我梦到了前世你自囚北荒之渊的事。”
张也宁声音冷淡:“因这样的梦而身体不适?”
姜采没理会他,她思考半天,自己也在琢磨是魔疫的影响,还是她其他的缘故。她喃喃自语:“这不正常,你帮我一起溯源吧,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她这么理所当然地使唤他,张也宁又是无言了片刻,才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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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披衣坐起,他端烛而来。
他坐于榻沿,手中持笔,听她讲她的梦,帮她一同分析到底是梦魇还是魔疫,还是其他缘故。二人一通排查,认真万分,一个一个理由被排除,答案越来越少。
张也宁低着头看本子与狼毫。
姜采坐得随意,散发如瀑下,她手搭在自己膝盖上,面朝着他的方向,温声认真:“也宁,如今一个个理由都被排除了,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可能是真相的理由——我记挂着前世的张也宁。看他受苦,我心中不忍。”
张也宁缓缓抬头。
他眼神变冷了,他面若秋霜,月色清浮。帐中气息静极,沉极,火星在暗地里溅起。
半晌后,张也宁讥嘲一笑:“姜采,你玩我?”
一整夜一整晚,一会儿谢春山一会儿前世的他,他不跟她计较。但是姜采这出戏,唱的未免太久了。
他起身拂袖,姜采动作快极,立时从后扑向他,势如虎纵,二人瞬间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