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前几日还在威风凛凛的朝着大臣吼,今日却像一只病蔫吧了的老猫。
盖着薄被子躺在那里,连起身都要人帮忙。
周湛然却真的没什么感觉,只是将手里的脉案递给圣人。
圣人看他一眼,颤抖着抬手,接过,打开。
这是一份年代久远的脉案。
虽然圣人并不介意周湛然的身世,但当他看到那份脉案时,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
随后,他捏着那份脉案问周湛然,“你说,窦美人会不会恨我?”
周湛然不假思索道:“恨。”
圣人笑起来,“恨好啊,既然她不爱我,那就让她恨我,只要她一辈子恨着我,就不会忘记我,只要她不忘记我,我就会很高兴。”
奇怪的逻辑。
说到这里,圣人脸上的笑意变淡,他似乎透过明黄色的帷幔看到了那个身着白衣,在大鼓上翩然起舞的女子。
她赤着脚踝,手腕子上古朴的佛珠随着她的舞动而显出几分宁静悠远来。
那一夜,万籁俱寂,圣人的心里,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她。
除了鼓点,其余什么音乐都没有,那古朴的鼓点,“咚咚咚”的,一声又一声敲击在圣人心口。
那一夜,月光下,白衣美人跃入他心间。
只一眼,这个疯子就碰见了他的佛。
可惜,他不会爱,他硬生生将他的佛逼成了魔。
魔生魔,这本该是被诅咒一辈子的命运,却因为某个人的出现而发生了奇妙的转变。
圣人转头看向周湛然,他的眼中透露着迷惘,“什么是爱呢?”
他不懂。
他懂帝王之术,他能操纵天下所有人的性命,可他不会爱人。
帝王是无情的,可并非没有心。
深夜或黎明,他们也饱尝着孤独寂寞冷的滋味。
什么是爱?
周湛然自己也不清楚,可你若是问他,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苏枝儿。
“她要的,都给她。”
“她不要的,不要做。”
就是这么简单。
爱并不是强迫和占有,爱是双向的奔赴和救赎。
圣人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恍惚间,他似又见到了那位白衣女子。
若是再来一次,他能学会爱吗?
雷雨交加,乌云压境。
皇宫城墙之上,男人一袭白衣睥睨城下。
这是最后一座城。
皇宫。
只要攻下这座皇城,郑峰就成功了。
不,他现在已经成功了,这大周已经是他的天下了。
不费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