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人一脚踹开,迎面吹来的理应是寒冷的冬风,但这风被她挡住,只吹进了一点点,不会让北江王觉得难受,他近乎贪婪看着满院银装,甚至主动迎着吹来的风,想多呼吸一会儿没有药味的空气。
候在门外的泰伯虽然在里面传来护卫叫喊的动静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却没有想到小白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她所谓的让北江王出来走走就是直接把人给抱出来?!
这位从年少就为王府效命的老臣上前就想要制止,却看见了王爷脸上的笑容。
不是属于北江王身份时始终维持在一个弧度内的微笑,平和浅淡,而是属于他年少、还会和妹妹一起笑闹玩耍时天真无邪的笑容。
他甚至不在乎自己是被一个小姑娘给抱出来,只欢喜而快乐地注视着空中飘落的雪花。
接着伸出手,去接了一朵。
……
柳如溯当天便离开了王府。
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让被小白抱出来的北江王下地走一圈,尤其是在对方还没穿鞋的情况下,而小白把人抱出来转了几圈,抱回去后正主也好好的挺精神,就足够让柳如溯难堪了。
即便他不知道小白使了什么办法,甚至疑心对方是不是用的什么虎狼之药,然而北江王的脉象除了比过往更加平稳之外压根挑不出什么错处,这无疑证明了小丑就是他自己。
柳如溯到底还是太年轻,不够沉稳。
假如在这儿的是他的父亲柳宣钟,那么柳先生一定能够镇定自若向小白讨教治疗王爷的方法,哪怕小白不告诉他也会想方设法去知晓,不择手段。
如果不是因为这种“不耻下问”的精神,那么柳宣钟也不会将柳生堂做大做强到现如今遍布中原,这个男人虽然在江湖中的风评实在不好听,但却没有人否认过他的手腕和雄心,以及隐忍。
至于冯莫楼则欢欢喜喜道:“妹妹,既然你的血有这样的效果,能不能多喂舅舅一些,让他走走跳跳,要是让他能够娶妻生子就更好了,这样我便不用做世子,可以跟着你浪迹天涯。”
他以世子的身份说出了相当不负责任的话。
北江王涵养很好,没有因为侄子的不着调生气,不过事关自己身体的安康,他自然也是期待的,总归若是能好好活着,人又怎会老是想着去寻死?
但小白却摇头道:“他喝上几次就算了,若是喝到身体健康,只怕那个时候……他就再也离不开我的血了。”
屋内一静。
很难说这一瞬间北江王有没有起过囚禁小白的心思,离不开某人的血也没关系,只要永远生活在一起就足够了。
“既然如此,实在不好多加劳烦,多谢姑娘仗义出手让吾儿能够喘&039;息一阵,老夫在此先谢过姑娘。”浑厚的男声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爹?”
“外公。”
随着两声呼唤,小白看向来人,不由在心头震惊,说实话,因为北江王本人就是个病秧子,而冯莫楼也看起来消瘦,甚至传说中的含舒郡主更是久病缠身英年早逝。
因此难免会给人造成一种错觉,觉得北江王府的人身体都不太好,所以哪怕没有见过前任王爷,小白也下意识先入为主,以为他是个不太健康的干瘦小老头。
然而,冯莫楼的外公,已经退休的前任北江王,身材超乎小白想象的魁梧,一眼望去几近于两米,肌肉雄壮,直把身上的布衣完全撑起,目光如电神采奕奕,除了头发和胡须色彩斑驳外,竟是一点都看不出老年人的迟暮。
他看起来比十个冯莫楼还要能打!
且观察其脚步声与吐息,此人武功恐怕是这北江王府最深不可测的,想必只要他待在府中一日,住在这里的人就连睡觉都会觉得很踏实。
小白终于后知后觉想起,初代北江王,也就是面前这位,除了是当今圣上的哥哥之外,还是当初领兵作战几乎战无不胜因而积累赫赫威名的一代军神,倘若说冯启年轻时是一代明君雄才大略,那么这位兄长就是他麾下必不可缺的得力干将,武将出身,威震八方。
看了看威武雄壮的外公,又看了看他秀气病弱的儿子和小脸苍白的外孙,小白顿时心情复杂,莫名生出了几分虎父犬子的叹惋。
“小姑娘生得颇有我年轻时的风采,我最喜欢你这样精气满满的年轻人了,若是不嫌弃你大可同莫楼小子一样唤我外公!”
他说话敞亮,声音甚至有些震耳朵,豪迈笑着拍着小白的背,大声道:“来与我较量一二吧!小姑娘,难得遇上叫我欣赏的年轻人,让老夫试试自己这身子骨还好不好使!”
“老人家不怕闪着腰,待会儿可别说我不尊老爱幼。”小白笑眯眯举起手,下一秒攥住老人手腕将他甩了出去。
“好,够爽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