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贵妃伸手摇了摇床上的庆帝:“你听到了吗,寰儿他并不想要你的命,不就是退位诏书吗?陛下你就写给他吧,日后你有我陪着,还不够吗?”
庆帝凉薄的看着这女人一眼,已经不想说话。
独孤贵妃一边流着泪一边加入了强迫阵营中,几人抓着庆帝的手掌叫他执着玉玺亲自往退位诏书上盖,至于为何要多此一举非得叫庆帝亲自来‘盖’,崇国奉信皇帝乃真龙天子,身上有龙气,他们这般残害真龙天子与真龙天子为敌的,只为求个心安理得。
终于玺印还是盖在了退位诏书上,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太子没再耽搁,带着手下捧着退位诏书退了出去,大概是迫不及待的去宣旨去了。
独孤贵妃哭的梨花带雨,如今她觉得自己愧对丈夫,没脸面对丈夫,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去死。
她跪坐在庆帝床前,拿着帕子擦拭着泪水:“陛下,臣妾对不起您啊,您一定要原谅臣妾——”
庆帝似乎没有听到,眼神直勾勾的如同死人一般,双手死死掐进被褥里,此时他多么的崩溃,疼爱了这么些年的女人和孩子,便是这般回报自己的。
得了庆帝亲笔退位诏书的景寰自然坐不住了,当即命令司设监准备登基大典一应事宜,时间紧急,甚至他都省去了尚宫局量体裁衣的步骤。
他怕夜长梦多横生变故,若是可以,景寰宁愿不办什么登基大典直接上位做皇帝,可若是不办,总显得其得位不正。
他恨不得立刻封明月为他的皇后与他共享尊荣,可王皇后此时还住着属于皇后的寝宫,这个王皇后,如今像是看开了一般,学着谢善闭门不出。
独孤贵妃好不容易熬到了儿子登基,如何能放弃在王皇后面前溜达的机会?
她闲来无事总要携着已经熬出头的明月,去王皇后宫殿坐上一坐,似乎想要把往日里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不再对着王皇后请安,甚至连席位都要求仆人另设,要与王皇后齐平,甚至要求王皇后移出她居住的宫殿去,直言这中宫的位置不再属于她,是属于明月的。
王皇后自然当她放屁,她还不信太子敢对自己动手脚,嫌皇位来的太顺利?屁股都没坐热呢就想着耀武扬威?王皇后冷眼看着,如今这朝堂,且看他景寰能做几天皇帝。
倒是太子得知自己母亲跑去王皇后那里耍威风,狠狠的骂了她一顿。
此时朝中还有许多老谋深算的世家重臣留有一手,他也不敢都赶尽杀绝,世家根深蒂固,景寰深知自己只是占得了个先机,摸准了人心,若真是同世家闹翻,他的江山也做不下去。
独孤贵妃不成想自己的儿子竟然也教训自己,她回宫越想越委屈,对着已经搬入宫里的明月控诉:“本宫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本宫身为一国公主却要屈居她王氏之下,如今寰儿当了皇帝,竟然还要我敬着她!那我儿子当这个皇帝有什么意思?”
明月如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太子哥哥监国,她早被人众星捧月,从黯淡无光的日子回到了她曾经还是明月公主时的生活。
不,比她当年做公主是更加的尊荣。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未来的皇后娘娘,是未来陛下的心尖儿。
明月又是哭又是笑了好多天,这几年受的委屈曾让她时常忍不住的后悔起来,可如今得到的一切又叫她庆幸,庆幸她当日坚持了下来,不然这么好的太子哥哥,皇后的位置岂不是都要拱手让人?
让给了那个谢善?
她以为这种生活是在做梦,此刻激动地心情才算是平稳了下来。不停的告诉自己皇后要端庄大方,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冒冒失失,她是要同太子哥哥并肩接受臣民祝福的人,不能给他丢了面子。
“等登基大典一过,等哥哥坐稳了皇位,母亲同王氏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何苦如今跟王氏一般计较,且看她还有几天好日子过。”
这句话明月何尝不是对自己说的,她素来心高气傲,给哥哥做侍妾是她此生难以忘怀的事情,曾经贵为公主的自己竟然还要给姓谢的臣子之女请安,更是她无可磨灭的痛苦,可等哥哥登基,日前受的委屈算得了什么?
没有人会记得她的曾经,只记得她的荣宠与辉煌。
两人不懂宫外情势如何,以为太子拿到了退位诏书便是顺利熬出来了,没有半点紧张害怕之情,两人每日醒来便是同尚宫局的女官探讨封帝封后时所穿戴的朝服,朝冠,要选什么颜色的章纹与之配适。
可惜时日紧,封帝一切都需从简。
可明月的封后大典礼,自然是要补回来的。
两人对着各种料子头饰谈论了半天,之后独孤贵妃才恍然想起,庆帝病重,在封地上的景昭是不是该回来侍奉?
说起来上次景昭前往封地,一晃已经过去了四年,这四年,独孤贵妃先前倒是有写过信件传过去,但后来由于别的事情,慢慢的就忘了这回事。
“昭儿是不是该回京了?敏行也该跟着回来了吧?”
若是说前几年明月遇到正主杭清总有几分胆薄同痛恨,如今倒是满心期盼着她能回来,谁叫早些年景昭没去封地时总仗着公主的身份,叫自己处处受尽委屈。
如今岂非风水轮流转?
她迫切的要见见苦寒之地待了多年听说还上战场打仗的景昭,迫切的想要看到她跪拜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一定很有意思。
明月想到此处眼中透着狂热,轻咬着唇瓣:“是该回来了,父皇病重,焉有不回来的道理?”
“那孩子气性太大,不过能力也是着实叫本宫刮目相看,竟然是上了战场做起了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