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犀道:“梁平不会这么无能吧?”
单良“嘿嘿”一笑:“他打仗是可以的,论耍心眼儿肯定不行。他要是能制得住吴选,能叫吴选惹出这么大祸来?咱们还是赶紧准备的好!”
荣校尉就请公孙佳定计,因为综合各方考量,章嶟这次不是平事就完的,很可能趁机发难,他的那股心思都写脸上了。
公孙佳道:“围魏救赵。”
单良道:“要是吴瀹死在那里,恐怕……”
“你是说陛下会怪罪我?要死也是先死梁平!废物!压不住吴选就算了,还叫他钻了空子!出了事,还敢瞒着!不管他!他打他的,咱们打咱们的。我的兵,不给别人的小舅子填命!”
公孙佳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气氛突然就热烈了!部将们一直都有一个担心:皇帝的小舅子,得救。这事儿就跟当年钟源救燕王似的,别说要你一只手,就是要你的命,也不能让亲王出事。吴瀹的命没有那么金贵,但是坐视不理也是个麻烦。可是要救,谁都知道这事儿不好弄。
梁平甚至没有通知公孙佳现在打成什么样了!
公孙佳对元铮道:“那就这样,这次你亲自北上。我安排邓凯他们领一支偏师,意思意思往梁平那里去。雍邑有余伯父,还是安全的。”
元铮道:“好。”
彭犀道:“说了这许多,都是做的狼主会趁势入侵的准备,万一他没有入侵呢?一旦动员起来,再说无事,下次再动员兵士就会懈怠了。”
公孙佳冷笑一声:“那朝廷也不会放过他,咱们这个陛下呀,登基以来这几件事,没一件干成了的,他就跟被扔到圈里的猪似的,总要拱开个口子不是?你以为他就为了吴瀹?不,他更是为了他自己!当年为了太子之位,他能眼看着妻妾被送去出家,你们不会真以为他就是个情种了吧?他自己是第一的,第二才轮到吴宣,吴瀹更在后面!这一回不过是吴瀹所为恰好合了他的意罢了。至于懈怠,迫不得已,也只好将战事提前了。”
彭犀一想,己方有那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那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只得说:“下官与他们调集民伕、骡马、粮草等。”
公孙佳道:“邓凯一路,一定要大张旗鼓,要慢行。元铮一路,尽量不动声色,但要快。狼主如果不防备我,那就不是他了!”邓凯弄出动静来,可以吸引注意力,最大限度的迷惑敌人。元铮是去偷袭,就一定要保密。
公孙佳这儿已经准备上了,钟源才将将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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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已看到有人马、辎重调度,钟源吃了一惊,就怕公孙佳已经去救梁平了。这哪儿行?万一掉狼主的口袋阵里了呢?
钟源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冲到了丞相府。
相府门口,被一队女兵给拦住了,门上的管事认得他,忙说:“这是安国公!是君侯的表哥。”
又问钟源是为什么。钟源道:“闲话少说,药王呢?”公孙佳就在府里办事,府里的人进进出出,看起来颇有秩序,却是人人脚步匆忙。钟源看到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巾幗装束,也都是一脸严肃。
公孙佳亲自出来接他,兄妹俩一打照面,钟源就说:“我在京中正尽力阻拦陛下,你这里怎么还准备上了?真要为了那个娈童动刀兵?时机未到呀!”
雍邑的粮仓还没填满,这个钟源是知道的,且开荒、移民才刚刚有起色,北方被之前战争破坏的地方也才刚刚恢复了元气。公孙佳私下悄悄支持的旧王族,他们的势力也还没有大到可以给狼主拖后腿,这个时间它就不太合适!
公孙佳道:“梁平那儿并没有消息透给我!”
“怎么回事?”
事情还是因为薛维在边境发现狼主的军队有异动,于是派人探听了一下,只得到一个“梁平那里先动的手”,他火速报与公孙佳,公孙佳这里荣校尉是个老手了,火速地安排。至此,公孙佳才知道,竟是吴选惹出来的事儿。
“旧王族曾求我出兵,现在不是时候,我没有答允,他们就转求吴选。我给他扔到鸿胪过,他后来呆不下去,倒也知道了一点皮毛。”
吴选这辈子大概只有在贱籍的时候为了生存认真钻研过业务,后来做了官,虽然想认真,却总有理由让他去走捷径,以致无论是地方庶务还是鸿胪业务他都没有深研。旧王族来求他,他当然是欣喜的。谁想被“流放”到边境呢?
让他在公孙佳手下干活,他是一点歪心思也不敢起,在梁平手下他就要出夭蛾子了。梁平不识字,不读书,对下讲义气,但是带兵全凭朴素的道德。虽有精明之处,手下实在不够精致。吴选是个读书人,与梁平等人是处不来的,更兼边地没有京城繁华,他还道是姐夫和公孙佳看他姐姐面上给安排的,让他沾个功劳就走。
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呆太久,最好是一到一伸手,功劳到手,回京升官,平步青云。
这不就巧了么?他在鸿胪呆过,对胡人还挺熟悉的。边境上的人或许对胡俗很了解,但是吴选自认这里的人不可能比他更了解胡人上层的倾轧!这个他熟啊!
他也不用跟梁平说,到时候战事一起,梁平难道能够坐视不理?就算是京城的皇帝姐夫,也会是愿意的。吴选的主业就是琢磨章嶟的喜好,章嶟那点心思连吴选都瞒不住。
想也知道,旧王族根本不是狼主的对手,兵败之后就往吴选这儿跑求避难。梁平不明就里,就看到狼主的兵马杀到,他仓促抵抗,双方损失都很大。
正在打的时候是没有人能够冷静的,打完了,双方才开始对话。梁平直到此时才知道吴选捅了个什么样的篓子!
公孙佳两手一摊:“等阿荣弄明白这些事儿,他们已经打过了。也没个人知会我一声。看你这样儿,朝廷还不知道消息?”
钟源算了一下,说:“照你这么说,仗已经打完了,必有百姓逃亡,朝廷知道也就在这两天了。陛下的意思……”他低声说了,又将章嶟维护吴选的意思也说了。
公孙佳道:“不管他!他既信任梁平,又常越过枢密、政事堂对梁平下诏,那就让梁平跟他混吧!可惜了一员大将,那也没办法,从先帝时就说让他读书让他读书,没一个听的!现在好了吧?自己弄不明白,文字都要吴选来做,才叫那只耗子钻了空子。”
“吴选如果出事,陛下是要记恨的。”
公孙佳诧异地看了钟源一眼:“你以前不这样的,一个吴选,何至于放到心上?”
“淑妃……”钟源艰涩地说。他以前当然不是这样的,虽然温和,也是一肚子的主意。可是这个事儿它就卡住了!投鼠忌器。现在大家联手能不能杀了吴氏?能。可那就要威逼皇帝了,这形同造反!
所有的大臣都被一个“君臣”名份卡在了这里,胆子最大最不爱瞎讲道理的公孙佳与全家暴脾气的钟源,两人手握重兵,却又比别人多添一道枷锁——他们对□□、对先帝是有感情的。承其恩情,自然不能将事做绝。一旦胁迫了皇帝,就难有善终,到时候再想自保,就只有把皇帝干掉了。那事情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