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这才放下心来。
公孙佳再与钟源等人话别,她与钟源早商议了无数次的配合,钟源也知道她的决心,只是感慨:“终究还是要落到你的身上!也罢,姑父未竟的事业由你这个女儿来完成,比我这个弟子更合适。”
公孙佳道:“这是什么话?是咱们一起,没有你在京城盯着,我也不敢走呀。别跟他吵,他现在正在兴头上呢。过两年知道事儿不好办,他就该收敛了。”
钟源道:“好。”
公孙佳临行前又见了些亲友,往宫里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辞行。太皇太后眼里很是忧虑:“这一仗打完,你该回来了吧?我看着这些人,不行!这干的是什么事儿?以后孩子长大了,肯定会有人告诉孩子的,岂不要搅得皇室不得安宁?”她老人家还记着章嶟帮吴宣弄孩子这事儿,这事儿弄出来必有后患,她都觉得对不起章家的祖宗。
公孙佳道:“您先别发作,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她得先把孩子养大。”
太皇太后道:“那你可早点儿回来,我听阿犇他爹说,五郎还有别的想法呢。”岷王长子小名阿犇,于是岷王在太皇太后这儿的称呼都变了,公孙佳忽然对岷王生出了一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公孙佳道:“我知道一些,现在还不妨的,等我回来。”
她跑了一圈儿,都是些想让她早点回来的人,也都透露出了对章嶟的担忧。这其中,容逸的担忧最甚,他与公孙佳二十多年交情,说话比赵司翰都直接:“你这一回败了还好,胜了,陛下一定会自傲自满。可如果战败,他必会推梁平出来,将来又是一场血战。我竟然不知哪样更糟糕了。”
公孙佳道:“自己人少死一点,敌人多死一点总是好的。我们一直以来不都是办完一件难事又来另一件的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霍相公是前车之鉴,你不要过于刚强。”
公孙佳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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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了两耳朵的话,公孙佳再次踏上了征途,这次与之前一样,她依旧是坐镇雍邑,由元铮等人领兵北上。这一回是主动出击,应该可以打狼主一个措手不及——这会儿他应该被旧王族缠得脱不开身。
路上,公孙佳已筹划好了,让元铮带上汪斗等人同去。元铮道:“汪斗?”公孙佳道:“不错,汪斗。你之前突袭是不管其他的,这一次你要带的人马更多,虽然也是突袭,还是有区别的。他稳,可以你给压住阵脚。”
汪斗虽然也是个粗人,不过他比梁平幸运一些,到了公孙佳手下,好歹得认点字,不然他读不懂命令。这个又得说到公孙佳的误会了,她误会了“王师”、“秋毫无犯”,也误会了她爹手下将领的平均水平。她就认为这些人至少应该能够识字、会读写。凡她重视的人,必得不是文盲。
这也是她数次说梁平得读点书的原因。倒不是故意卖好表示关心,实是她的认知就是这样的。
汪斗这个人,当年在家乡只是一介草民,要缴税当差的那种,就能拉起一个队伍来,还能判断出情势不妙果断与张世恩分道扬镳,又讲义气,肯回头救自己兄弟。行事是很有点朴素的章法的。再让他识点字、读点书,平时在身边一带,进步是可以看得见的。
元铮想了想汪斗平素的为人,道:“好。那梁平?”
“不管他。咱们的陛下,很有主意呢!有心栽培他,又不好好养,真是邪了门儿了!”
元铮道:“将士是你的根本,梁平只是他的刀,你的用心当然与他不一样。”
公孙佳道:“哪怕是把刀,也得磨锋利了吧?算了,不提他了,打完了这一仗再说他。”
她不想提章嶟,偏又有人提及,行到一半,信使快马奔至:“报!霍相公来信!”
霍云蔚玩儿脱了,章嶟就坡下驴同意让他“休致”,公孙佳当时就派人回去贺州找霍云蔚。到最后章嶟也没回心转意,霍云蔚也抹不下脸来求饶,倒是公孙佳与霍云蔚之间一直保持了联系。
霍云蔚给公孙佳写信,熙的江山,嶟。霍云蔚的信,日常就是挑章嶟的毛病,这一回也不例外,开篇还是说章嶟真是不牢固,让公孙佳当心他,又说章嶟这个人,看起来是比章昺等人厚道,但是公孙佳与章嶟之间的关系可不如当年钟祥与太-祖那么亲密啊!如今你手握重兵,马上又有天大功劳,他看好的那个梁平虽然也不错但没你耀眼,章嶟那点厚道就不够用的了,你这样容易被皇帝记恨的!
一个一个的,都说这个,公孙佳失笑,给霍云蔚回了封简短的信:我都明白。
元铮将来信装到匣子里收好,说:“他说得对。”
公孙佳一声嗤笑,道:“打完一场大仗之后,谁个还会留这么多的兵马?当年太-祖打下江山之后是怎么做的?”那还不是把临时召集来的大军都散归田里?一部分将军就转职了,还有一些给了钱帛土地当富家翁去了。也就留了公孙昂等人嘛!所以公孙昂死后,打仗不止统帅断档,兵士也要现召集。
打完了,散一散这些附着,姿态就有了。把一部分人安排到雍邑附近,分田、垦荒,那不还是她的人?她就算自己不在雍邑,雍邑的人还能忘了她?章嶟接下来肯定是更看重梁平,那她就更不用担心了。梁平进两步,她退一步,她就是个让人放心的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