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公孙家的事。公孙家,有我。我,就是公孙家。公孙两个字,不烫嘴。”
余泽一时语塞,觑了一下钟秀娥的脸色:“呃,这……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余伯伯,黄泉路上无老幼,从记事起好像所有人都担心我不定哪一天就死了……”
“药王!”余泽和钟秀娥同时惊呼。
“所以我从不记仇,习惯今日事今日毕,今天不把气出了,明天死了岂非是终生的遗憾?冤鬼索命,最是无能。如果我记仇,宣政坊就不是现在的样子,它早该被一把火扬成灰了。宣政坊的事,就是我两家的事。我说处置完了,就处置完了。”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与余泽对视,这是她的习惯,无论对方是谁,都很难让她目光闪避游移。余泽反而不自在了起来,又有点欣慰,移开了目光:“那就好,那就好。纪……真的不用管吗?将军在世的时候,他们就不是那么友善。”
公孙佳微笑了一下:“他们先能腾得出手来再说吧,胆子大的人多着呢。至于容家,与他们有交情是好事。百年诗礼大族,犹如一件精美的玉器,放在陛下的案头多么的好?非要自己个儿从桌子上跳下来,啪!”
余泽大惊失色!他很快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认知!公孙佳最后这话,绝不是钟家的风格。把整个钟家翻出来,也找不到讲这种词句的人。这话有点像公孙昂的口气,既娓娓道来又意思明确,说服的力度一点也不弱。
余泽又有些欣慰:“那便好,那便好。我明天就让大娘亲自把普贤奴送过来。”
“有劳。年,还给他送回去过,祭祖的事他是逃不掉的。”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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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泽说完要说的,问完要问的,得到答案之后内心一片轻松地走了。他既对得起老上司,又办成了一件事,不虚此行。
余泽走后,公孙佳道:“阿娘,咱们也歇了吧,明天还要理事呢。”
钟秀娥骂道:“丧良心的王八蛋!这就开始猜疑离间了!你信他吗?你外公家对你怎么样?你心里要明白。”
“我知道,他也是担心我。要是他过来连句场面话都不讲,咱们才该担心呢。”
钟秀娥揉揉额角:“呸!我看这些人就是花花肠子太多,你爹一走,什么东西都蹦出来了!不想了,睡觉去!”
公孙佳与她并行,钟秀娥还是不解气,恨恨地道:“便宜他们了!杀千刀的纪四!你就不该说这事儿完了的,哪里会完?他们会记仇的!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容家一群瞎子放下就算了,纪家……你跟余泽说什么不用管……”
“骗他的!”公孙佳对上钟秀娥错愕的表情,母女俩站住了脚。
“阿娘,那边来一个人,穿一件花衣裳,手里拿着一把刀,要来杀我。我是先扒了他的衣服还是先卸了他的刀呢?姓容的现在只是件衣服。”
公孙佳这个样子很像她的父亲,公孙昂说狠话的时候也是这么的风轻云淡,神态间有几分像钟秀娥的二舅——当今天子。公孙佳这个神态,竟有两三分与那位血缘稍远的至尊有点相似了。
他们都是她的亲人,从不针对她,她或许没有达到父亲想要的聪明,但绝不至于几十年对这样的风格一无所觉。这类人真心想要给你解释一个复杂的问题的时候,总能用最简洁的语言剖析明白,再大的事情,在他们那里也是轻描淡写。
钟秀娥怔住了,突然就很安心。
她还是担心女儿的,只是这种担心与半天之前的担心截然不同。
“天不早了,早早歇着,明天你阿姐和外甥就要来了。”钟秀娥说。她本该追问女儿有什么计划的,但是突然就不想问了。
“哦,好,明天正好也让单先生再掌掌眼,看看适合学什么,他也该读书了。”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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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余盛被砸傻了,张大了嘴:“啊?”
他做梦都想凑到金大腿那儿近距离的接触,甭管有用没用,图个心安。然而没人搭理他!正琢磨着呢,啪,机会就落眼前了!
余泽道:“这是什么怪样子?!站好了!去了外公家,要孝顺外婆、姨母,一定要听她们的话,听到没有?”
余盛一个立正:“阿翁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们!”
余泽心说,她们用你照顾?!我是放你过去住着,处得时间长了能有点感情,以后好抱大腿!
乔灵蕙是非常想儿子跟娘家亲近的,嘴上还要说:“这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