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笑了笑:“这里已经是最后的避难所了,还能忘哪里逃,逃出地球?放心吧,虽然形势很恶劣,但对我们现有的生活影响并不算太大,就是以后物资缺乏,物价可能贵了点,但我们来得早,选择的地区也早就完善了,即便上面放开了闸门让更多的人进来,也不可能往我们这边填充塞人了,两极分化的生活是不可避免的,以后即便同在一个地下城,有人能奢靡度日,有人依旧朝不保夕,所以不要去想现在外面怎么样了,这个世界,永远没有天下大同的那一天。”
被秦淮这么一说,慕楠只能尽量不再去想这件事,只希望小竹杨靖他们能早点过来,还有秦兵,不要再因为外面的灾难而被派发营救任务,虽然只要秦兵一天没退役,这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认识的人都能平平安安。
还有他哥的同学,他们当初走之前也跟王小利说过,让他有机会就带着他老婆先北上再进藏,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有生之年是否还能再见。
难得的感慨等回到家的时候,就被一路车速带起的风给吹散的差不多了,就算外面的天塌了他们这边只要还能活着,日子也得照样的过,所以秦淮在院子里停车的时候,慕楠就已经进到厨房洗手开始做饭了。
天大地大,吃饱最大。
被慕楠惦记的人,此刻与他其实只有一地之隔,他们在地下,而蔡家和杨靖他们在地上。
大牛走了之后,蔡文涛一直在想着离开的事情,他一家老小拖家带口的,肯定不如大牛走的潇洒,但如果不走,他们也觉得有点不安。
后来还是他们那边爆发了一场新的疾病,虽然上面已经发了通告说这病毒传染率极低,可人们依旧因此恐慌,那些人身上有着轻重不一的黑色或者褐色的斑块,有的在比较显眼的地方,脖子手背这些,有的却在身上能被衣服遮住的地方,这种能遮挡的就让人有些恐惧了,毕竟防不胜防。
尽管上面已经说了这目前还不知名只能以形体称呼的球状病毒只要不是血液等过度密切接触并不具备人传人的可能性,但人们还是害怕,光是看着感染者皮肤所呈现出来的模样就让人不敢靠近。
最可怕的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这病毒的传染源,有人猜测是海水,那些得了病的,都是从沿海地区逃难过来的,因为这样,越来越多的人在没有明确目标的情况下,慌忙的带着家人逃往首都,要离海水越来越远就好。
太多的人聚集过来,上面一直在努力避免的混乱情况还是发生了。
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几个头发杂乱衣服脏的发黑,身上更是污泥满布的人躲在角落,刚才就在他们的不远处,有几个体格健壮的大汉抢了前面那一家的黑馒头扬长而去。
没人敢吭声,也没人敢阻拦,只能小心再小心的藏好自己和身上的食物。
躲在一群大人中的小竹缩成一团,今年已经差不多快要满九岁的他,瘦小的像是六七岁的,缩成小小一团倒也不显眼。
郭辉挡在小竹的面前,蔡文涛小心的从衣服里抠出一块干巴巴的饼子眼疾手快的塞到了小竹的嘴里,小竹连忙捂着嘴快速吞咽,生怕慢了一步就被人发现。
吃了一小块之后,小竹就不再吃了,这就是他一天的食物了,其他人也都尽量躲藏着往嘴里塞食物,但也不能多吃,吃个一口就要维持一天的消耗。
他们早就饿的就剩一把骨头了,身上的那些脏污并不是为了掩藏自己,只是因为真的是没有那个条件,连喝水都恨不得要积攒尿液,更何况是清洗。
他们原本以为地震山火,洪水疫病就是过的最苦的日子了,却没想到,原来生活还能更艰难。
蔡文涛不止一次的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干脆果断的跟着大牛一起走,如果那时候走了,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随时都有可能死在路上。
但后悔也晚了,除了等待,除了跟着人群努力谋求一个生路,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更甚至因为他们离开的还算早,所以现在已经进入了藏区,听说后面还有人正在往这边逃,他们前面的都已经因为没有食物饿死了好些人,后面的简直不敢想还能惨到什么程度。
前面有一道宏伟厚重的城墙,一道道隔离防护栏竖立在外,所有人都等在外面排着队,每天都只能放进去一部分人,像这样进入藏区的入口有很多,但每一个入口都被层层把控,听说检查很严格,身上有斑块的人或者身体明显有什么疾病的人,都是不允许入内的。
蔡家的人和杨靖她们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星期了,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排到他们,但除了等待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可是这样的等待太煎熬了。
吃不饱,没水喝,每天听到一些人崩溃的哭喊,尤其是那些好不容易排到了的,却因为身体上的一些原因被拒绝进入,那是眼看着生路就在前头却进不去的绝望,实在是太要命了。
从圆脸瘦成了小尖脸的孙思思听着那边绝望的哭喊无声地落着泪,一旁的凃娟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身上,干枯的嘴唇开口说句话都能裂出血珠来,声音更是涩哑道:“省着点水分,哭什么哭。”
孙思思低着头,声音很小的问道:“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杨靖将她枯瘦满是伤痕脏污的手握到了自己的掌心,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一样:“会的,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