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晋,真的要这样吗?”裴无韦声音干涩,“月儿到底是无辜的,齐仙儿做下的恶事,不能算在她的身上。姝儿不在了,我也……”
“父亲,我没有把恶事算在裴月身上。”裴长晋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当初瞒着她是因为她命不久矣,如今,”
裴长晋勾了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道:“她的这一生,到底是够长了。”
“长晋,姝儿已走,但逝者已矣,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活着的人。”
“我知道。”裴长晋道。
他很清楚。
正是因为太清楚,所以才会做下那个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同意裴月入裴家族谱,甚至,记在母亲的名下,做裴家嫡女。
只因,逝者已矣。
他以为这是为姝儿好,毕竟裴月对她有救命之恩,毕竟裴月活不了多久了。
不过是个虚名罢了,给了又如何呢?
可他却忘了,逝者已矣,血海深仇却抹不掉。
他忘得彻底,裴姝却记得一清二楚。
二十年来,从未忘过。
他猛然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平静:“父亲,姝儿带着母亲离开,您难道还不理解吗?逝者已矣,是不是,你也早便忘了……母亲?”
“姝儿是对的,母亲怕是永远也不愿看到齐仙儿母女吧。”
“杀母之仇,哈!”他笑了起来,不知是在讽刺自己还是谁,“杀母之仇,岂能忘,岂敢忘?!”
而他,终究成了自己曾最厌恶的人。
裴无韦的身子霎时晃了晃。
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干涩无比。
裴长晋说,杀母之仇岂敢忘?
而他呢?
杀妻之仇,他真的忘了吗?
咔吱。
门被推开了。
“爹爹,哥哥。”
裴月走了进来。
她身着一件水粉色纱裙,肤色白皙、面容清丽,衬得她灵动可爱,活泼动人,像是一株刚刚绽放的花一般鲜活。
裴无韦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裴月的脸上。
太像了。
她明明是齐仙儿的孩子,可长得却与齐仙儿一点儿也不像,若是不说,外人只能看出她是裴家的姑娘。
“月儿,你,”他顿了顿,才道,“你姐姐刚走,你换身素衣吧。”
裴月的面色变了变。
她咬着唇,有些难堪的抿了抿,忽然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道:“爹爹,你把我移出族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