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玫瑰里的怪物新娘暴走了。
这个消息被高卢和白头鹰两方联手封锁的严严实实,好在瓷玫瑰周边的居民早就疏散完毕,仅剩的活口不是高卢当地派遣出去封闭瓷玫瑰的警卫,就是白头鹰那边偷偷摸摸过来干坏事的外派队伍——不过他们现在都已经成了形状狰狞的人体艺术品。
别墅的布置还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洁净漂亮得仿佛主人马上就要回家,但是所有被派来善后的清洁工不是夺门而逃吐的脸色发青就是当场翻白眼撅过去。
比起血肉横飞的那种视觉系恐怖,面前的场景或许更加挑战人的心理底线。
s001似乎不太喜欢血腥粗暴的杀人手法,死在外头的人都是拧断喉咙,死在别墅里的八个人则得到了更好的待遇——虽然他们大概并不太想要这样的特殊待遇。
两个年轻的卫兵一左一右站立在门口,身上的制服整整齐齐,青白僵硬的脸上被提拉着露出弧度相同的微笑,他们怀里都抱着一大把花束,好像等候主人归来的执事。
天花板巨大的水晶吊灯上悬挂着一“个”人,之所以用这样微妙的量词,是因为按照数量来说,他被称为六“份”可能更加合适,四肢、躯干、头颅被拆解下来后细细地清理干净,用绳子分别挂在吊灯的枝干上,还特意摆出了高低错落的造型,就像是风铃底下那些长短不一的铜管子,在众人面前奏响了无声的欢迎光临。
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看见这一幕已经受不了了,他们大多是在战场上直面血肉横飞场景的,不怕什么肠子肚子流一地,但是对这种充满人类扭曲恶意和变态欲|望的画面往往接受不能,带着使命来的清洁队队长铁青着脸,四下扫视:“小伙子们,怀特中将呢?谁看到他了?赶紧找到他!别人都无所谓——”
他不抱什么希望地再次重申了一遍怀特中将的重要性,粗糙的大手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该死,既然知道是运送这么危险的怪物,为什么要派遣中将过来?找几个小人物不就好了吗?现在好了吧,这人直接嘎嘣一下没了,他倒要看看国内要怎么解释一个中将的无故身亡。
更重要的是……他皱着眉头,面色阴沉地想,白头鹰的中将死在了高卢,他作为这件事的知情者之一,又是雇佣兵,会不会被那群不要脸的家伙灭口?
他这么想着,楼上一扇门咣铛一响,队伍里最年轻的机|枪|手绿着一张脸几乎是从门里飞出来的,扑到栏杆上长大了嘴——
楼下的队长脸色大变:“给我憋住——”
他的命令显然晚了一步,带着酸腐气味的呕吐物从天而降,在地上砸开了一滩黄白的湖泊。
“恶……”
队员们纷纷散开,捏着鼻子露出了恶心的表情,不过刚才看见“吊灯艺术品”的那种毛骨悚然感也被这个小插曲弄得消失了大半。
“怀、怀特……呕……对不起……呕……”
机|枪|手一边吐一边道歉,又试图解释自己忍不住的原因,一张还算清秀的脸扭曲成了抹布,只能哆哆嗦嗦地用手指自己身后的房门,向队长示意。
队长心下一沉,知道自己的猜测成了真,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枪塞回枪|套,招了两个手下,向二楼走去。
机|枪|手冲出来得急切,房门半开半阖,像个香肩半露的美人在诱惑人们前去一探究竟,小队员的呕吐声还在哇啦哇啦响,队长用鞋尖轻轻一捅房门,质量上乘的木门就无声无息地滑开了。
一间装修豪华的卧室,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厚实的高档窗帘柔顺地挽起,系出一条娴熟漂亮的腰肢,傍晚的夕阳照射进来,半明半暗间,营造出了一个浪漫暧昧的氛围,连带着卧室里的花瓶、垂落的床帐、绵密的地毯、舞蹈雕塑都带着一圈慵懒的光晕。
雕塑……
队长的视线很快扫过去了,但是又马上以更快的速度转了回来,在那尊形态流畅的舞蹈雕塑上凝固了半晌后,整个胃开始脱离自我意识地翻江倒海起来。
他本来以为楼下那个吊灯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变态玩意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更了不得的东西,相比较之下,楼下的吊灯只能说是别墅天花板,这个得是百货大厦的顶楼天花板。
落地窗旁立着一个小小的圆形木桌子,应该是用来放置小花瓶或是什么观赏性艺术品的,所以它上面摆着一个直径与圆桌差不多大小的人形雕塑时,他一眼竟然没意识到哪里不对,那尊“雕像”俨然是个男人的上半身,他披着古希腊样式的长袍,一只手高举过头,一只手下沉抱腹,是非常典型的芭蕾舞姿势,失血过多而显得干瘦发青的脸直勾勾地盯着门口,泛着白翳的眼睛像是两口没有尽头的井,斑白的头发上还顶着一只手工编织的花环。
鲜花烂漫娇嫩的花瓣搭配着死人干枯的白发,还有五六十岁男人粗犷的面容,有种滑稽的趣味。
只不过没有人笑得出来。
队长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比起楼下支离破碎的肢体,这种完整但是透露着邪性的场面更令人胆寒,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个杀手是如何轻盈快乐地将柔软的人体切割开,慢慢地将它摆弄成自己想要的姿势,她说不定还贴着这具尸体,手把手地一点点调整过对方的手指、头颅偏转的幅度,她必定是非常快乐地哼着自己喜欢的歌,转来转去地观赏过自己的作品,然后恍然大悟地发现,她的漂亮雕塑还缺少一只花环,于是精心选择了漂亮的花朵,在尸体旁为它编织了一个花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