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的不是阵法……白卿羽不禁有些心虚,这才认真地去看图纸,这一看就发觉不对劲。
“我曾在书上看过一个阵法,与这个阵法很像,但又有些不同。”白卿羽那笔在图上改了几笔,阵法的走势瞬间变了,“这个是溯洄阵,能将人送回几千年前,准确地说是回到过去。”
但这个阵法的效用很有限,只有曾在那个时空存在过的人才能回去,就算其他人误入阵法,修为高强的会像君墨尘一样变成魂体,修为不足的人会被阵法排斥在外。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白卿羽打开窗户查探,发现慕言双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墙边,企图逃跑,他手脚麻利地翻过了院墙。
然而,过了一会儿,白卿羽就看到他又被凌玉生恭恭敬敬地逮了回来,他走在前面,凌玉生走在后面,月光之下,两人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君墨尘挑眉,看向白卿羽:“师父,慕言双和你一样喜欢逃跑呢。”
白卿羽抬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下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现在该跑的是你了。”
话音刚落,鼻尖的幽兰花香忽然浓了几分,君墨尘凑到他面前:“我何曾逃跑过?”
白卿羽伸手环过他的肩膀,将人拥进怀里,眸中的光柔和下来,君墨尘的体温比寻常人的温度低,就算抱在怀中,隔着衣衫亦能感受到他身上微凉的温度。
这一刻,白卿羽觉得格外满足,因为在这个世界,只有他能看到君墨尘,能触摸到君墨尘,若说没有私心,那是假的。
屋内只有一张床,白卿羽本以为今夜可以抱着君墨尘美美地睡一觉,但他没料到,某只未被驯化的小狐狸精力旺盛,一次又一次逃跑,爬了东墙,又爬西墙,就连狗洞都钻过了。
一次次逃跑,又一次次被逮回来,愣是闹了一夜。
白卿羽为了隐藏修为,只得忍住想要布下隔音结界的冲动,但很快他就发现院中安静了下来,是凌玉生在他的房门处设了结界。
翌日清晨,白卿羽打开房门时,看到院中挂满了宣纸,就像是挂灯笼一般,每一张纸上都写着一个字,慕言双站在中央,似是被这个阵仗整懵了。
“小言,你从这些纸上选一个字作为你的姓,我知你不识字,你就挑长得好看的。”凌玉生指着那些纸对慕言双道。
如此随意的取名方式
白卿羽倚着门看热闹,慕言双跑了一晚上都逃不掉,对逃跑的热忱早就被冷水浇灭了,他耷拉着脑袋,随便扯了一张纸,结果因为力气太大,一下子落下了两张宣纸。
一个“慕”,一个“霜”。
“霜字过于冰冷,凌家庄本就置身于皑皑冰雪之中,不如取为‘双’字更有暖意。”凌玉生走到院中的石桌前,提笔写下“慕言双”三个字,字如其人,娟秀而工整,写完之后,他又耐心地教慕言双读他的名字,尽管慕言双满脸不耐烦,他也不发脾气,一遍遍地教。
接连几天,凌玉生手把手地教慕言双千字文,后者虽不情愿,但也不曾动手反抗,也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如果是我的徒弟,早就被逐出师门了。”白卿羽感慨道,愈发佩服凌玉生的忍耐力,好似这人天生就没脾气。
很快,他就发现了凌玉生会将慕言双带回凌家庄加以教导的原因——因为他的父亲本是入赘凌家庄,后来背叛他的母亲逃离了凌家庄,凌玉生自出生起就从未离开过凌家庄,追捕慕言双时是他第一次踏出凌家庄,所以不忍杀戮。
一日闲谈,凌玉生便说:“小言伤我凌家庄的人,若我不困着他,他就会被我母亲杀死,待他不再伤人,心怀悲悯之时,我会放他离开的,毕竟,困于笼中的燕雀有我一个就足够了。”
一个月过去,慕言双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但经常会望着院中的一棵枯树发呆,偶尔会在树下不知在捣鼓什么。
白卿羽觉得这棵树有些眼熟。
“这是紫落花。”君墨尘道,他曾被困在紫落花树的树林中,怎么可能会不认得这种树,“凌玉生房中挂着一副紫落花的画像,据说是他父亲所画,这本是一种生于南方的花,喜暖怕寒,尽管移栽到了这儿也是枯死之相,怎会开花。”
然而,千年后的霜凌镇却有一片紫落花海,是慕言双以血炼出来的花。
慕言双用手刨开了树下的冰雪,生疏地绘着一个咒术,从他的手法可以看出,他真的从未学过任何法术,只是凭着九尾狐的本能修成了人形。
此时凌玉生不在院中,除了白卿羽二人,无人知道慕言双开始自己学习法术了,虽然凌玉生教他时,他毫无反应,但应当是听进去了。
白卿羽本想旁敲侧击一下,但君墨尘挡着房门不让他出去,冷着脸:“师父,他不是你该教的人。”
“那你说,我该教谁?”白卿羽闻着满屋子的酸味,起了逗弄的心思,“尊者已是大乘之境,修为术法皆不用教,不如学学房”中术。
后面两个字被堵了回去,唇畔触及一抹微凉的柔软,白卿羽懵怔了一瞬,君墨尘主动亲他?
如品尝了世间最纯的美酒,只愿沉溺其中不复醒,然而,他还未来得及细品,耳边便传来“咯吱”的声音,房门开了,但无人进来。
君墨尘瞬间抽离,白卿羽若说不生气那是假的,眼底带着几分戾气走到门口,看到门外的柱子后面缩着一个红色的小身影,他瑟瑟地探出脑袋,手中拿着他画砸了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