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兰殿那位生孩子的同时,前朝也不太平,皇上一直是勤勉的,不仅连着两日没有上朝,给出的理由竟是因为公主生孩子。
一部分臣子摇头叹气,本来他们就皇上无子嗣还不临幸后宫一事不满,在给皇上施压呢,可圣上根本不理,这会儿更是明着摆出态度,他就是看上公主了。
不可理喻,成何体统,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皇上竟大张旗鼓不管不顾地只凭自己心意行事。因为此事,朝堂上开始分派。
皇上再一上朝,提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封厉雅为贵妃。
此议事一下,下面人各怀心思,死忠于皇上的觉得挺好,满足了皇上的需求,子翤问题应该很快就能得到解决。另一部分人心中满是不悦,他们中大部分都是家中有女儿充到后宫,或是站队于这样家族的情况。
这样情况的臣子个个脸色阴郁,心中大叹礼义廉耻,两方倒是有一点出奇的一致,都把目光看向刚升上官来没多久的余大人。
唯皇上者是在看热闹,其他人则是迁怒于他、于余家。不是自己窝囊,把公主逼了回来,皇上还能真到他家去抢人不成。真是胆小如鼠,为了媚上整个家族的脸都不要了。
余大人何尝不知众人想法,此时如芒刺背,面上还要表现得平静。
皇上已用实际行动坚决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如今盒子掀开,众臣子也见怪不怪了,可还是要表达一下态度,一部分人站出来表示了反对,引经据典,满口都是大道理。
唯皇命一派当然也没闲着,站在皇上立场为皇上说话,一时两边据理力争,吵得很热闹。
厉纯坐在上面看着,心中感慨,明明他们都知道结果的,圣意已决,最后还是会按自己的愿意来,但他们还是要反对一下,好像不这样做就彰显不出他们的重要来。
皇上虽高高在上,但下面人还是会抓住“礼”与“理”来试图挠你一下,哪怕只是轻轻地,甚至难以感受的到,但还是会让你起一身鸡皮疙瘩。
厉纯冷笑,如果今日是先帝在座,恐怕再匪夷所思的圣令,他们多半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的。在这一点上,厉纯是佩服先帝的,只要够狠,根本不用考虑臣下的感受,他们自是也不敢来扰动你分毫。
可惜厉纯是知道自己的,他永远也成为不了太|祖皇帝那样的人,他狠不到那种程度。
终于,下面吵够了,皇上一锤定音,此事最终按圣意成旨。
一散朝,余大人主动加入到那些对他有微词,恨铁不成钢的那群人。以吏部尚书为首的小集团,本着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最终接纳了他。
余大人回到家,叫来正在备考的余康,把朝堂之事细细地说与他听,最后道:“既然已无脸,这脸面就不能白舍,你好好准备,不出问题这次肯定能榜上有名。也许这是老天在考验咱们,成大事者必先磨练其心智,谁也说不准将来我余家会走到哪一步。”
余康最近只读书两耳不闻天下事,就算是知晓此次科举有望功成,但他还是比以往更努力,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些什么。认真听父亲说完,余康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这些话印在心中,重新埋头读书。
三个月后的科考,果然,不论是出于皇上的补偿,还是余大人投靠到组织有了助力,亦或是余康真的知耻后勇,余家二公子这次终于榜上有名,直接升至正五品少卿,掌管祭祀、朝会膳羞之事。
余家对此结果是满意的,余康无喜无悲,只道来日方长。
科举刚过,宫中就出了一件尴尬事,新晋雅贵妃的拖油瓶百天了。当然皇上不尴尬,还帮着大肆承办。
厉雅劝过皇上,虽然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个体面的百日宴,但如此大章旗鼓的行事,却是不必了。她只希望能像现在这样,得皇上爱护,与至亲至爱生活在一起就好。
这孩子毕竟姓余,如今余家没有来要孩子,她已感庆幸,不想节外生枝。
可厉纯心气很高,说答应了她会对孩子好,当年元福的百岁宴就很是隆重,不想屈了她。
自从她接受了皇上的心意,皇上就趁热打铁,直接封了她做贵妃。也知道是他力排众议,受了不少下臣的委屈,这种情况下,虽然在心里厉雅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但她也只能接受,尽快适应。
好在,皇上是温柔的,他虽急切地给了她封号,让争议消失,尘埃落定,私下的相处中,却一点都没有逼迫于她。
她还在月子中,不宜移动,尔兰殿又是新修的,所以依旧让她住在这里,而皇上在忙到过不来的日子里,依然会让人给她送信。
信上叨叨的是这一天的日常,哪方面的都有,有时只是吃到了一份新菜,品评这菜的优缺点。如此家常,厉雅却看得津津有味,月子里的日子都不那么难熬了。
当然,在皇上有空的时候,他就会来尔兰殿,两个人说说话,吃吃饭,时间过得很快。
一晃就到了孩子百岁的日子,厉雅还没有给孩子起大名,只起了乳名叫阿玥。
果然百岁宴过后,余家找上门要孩子了。余家本来也没打算放弃这个孩子,女孩的话就算了,但现在是个儿子,留在宫中名不正言不顺,沦为笑柄不如接回余家认祖归宗。
一个百岁宴把要孩子的事提前了不少,本来余家还想着孩子再大些,过了一周岁再要过来,现在这个孩子被推到了大众面前,余家被提醒着决定现在就要回来。
厉雅实则是没有道理不把孩子交出去的,这孩子说到底都是姓余,无论是大历的宗族礼法,还是国家律法,都是注重血脉归宗的。
可厉雅舍不得,三个月的孩子,眉眼都长开了,会冲着她笑,冲着她吐泡泡,道理厉雅都懂,可她舍不得。
厉纯看出她的不舍,私心说,他当然更愿意孩子归余家,让厉雅的心更贴近自己这边,但当他看到她偷偷落泪后,厉纯改变了想法。
他记得自己的承诺,作为皇上来护她周全,如今这孩子能在她身边,就是护她周全。
皇上召见了余家父子,提到了孩子会留在宫中养的意图,余康自是不愿,委婉地表示皇上当初答应过的,在要求余家逼公主回宫时承诺过,这个孩子会还给余家。
皇上反悔得没有一丝羞愧,见孩子的父亲不松口,他问向孩子的祖父。
余大人没有像余康那样激动,他知道皇上既然已经开了口,那这事就算是定了。皇命难违,当初他们不也是接下了那个屈辱的命令,亲自把余家妇送到了皇上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