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墨清宸竟咄咄逼人至此,尹志雅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浓密的眼睫遮不住眼底的漆黑,默念着当初改修《真魔诀》时外祖的训示。她一直绕不开墨清宸,不是因旁的什,仅仅是墨清宸太优秀了,她内心里惧怕她,认为自己比她差,赢不了她。
虽然不想承认,但外祖说就是因为她无法正视自己,才会导致心魔不绝。
她成功入道《真魔诀》的那天,外祖头次与她说,心里有怕未尝不是好事。惧怕会鞭策她,成就更佳。
墨姿见她沉默,不禁自嘲:“还真被我说中了,我就是你的心魔。”感受着尹志雅一身纯净的魔灵,只有她知其尚未领悟《真魔诀》。
不过也不怪,迄今为止,她见过的魔修中得入《真魔诀》的,唯魔宗的昔阳悟透了其中要义。
《真魔诀》是以纯粹心魔入道,但入道之后便是克制心魔,而非放任心魔亦或铲除心魔。当修士正视、克服心魔之后,就会达《真魔诀》的另一重境。
魔宗的昔阳是坤神族后裔,古神血脉浓厚,身为天刑随者却入了魔道,此是他的心魔。入道《真魔诀》千年,他了悟要义。秉持心正,魔道亦是正道。从此担起责任,誓无愧于先祖与己身古神血脉,现其乃上界坤神族后裔族长。
尹志雅的路明显走偏了。
“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我不甘,”尹志雅抬眸,有意让墨清宸看她黑比浓墨的魔眼:“我娘越不过你师父,你师父无子无女却在世俗收了你。你与我同岁,资质又那般好。如此种种,注定了你我是宿敌。”
“你高看自己了,”墨姿欣赏着她的魔眼:“我从未将你,”手指向唐雎儿,“还有她,看在眼里。”这下界能叫她放心上的,唯幽瑥界、无圣庵与墨岳府。
好……太好了,尹志雅秉着气,脖子都粗了一圈,久久才憋出一句:“你会为你的孤傲付出代价的。”
“那你得加紧了,不然我怕等不到。”墨姿太清楚如何去摧残一个还未真正领悟《真魔诀》的魔修了。加深、牢固她的心魔,让其难以克制。
嘣的一声,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断了。尹志雅眼恢复清明,怒目向那个叫她魂牵梦萦的男子:“你就这样放任她仗你的势,就不怕小人行径污了你的盛名?”
这从何说起?钟晓淡而一笑:“姑娘,她是我求娶进门的夫人。”
什么?不敢置信地盯着他,“求娶”二字在尹志雅脑子里不断晃荡,一声盖过一声。
钟晓不在意她的目光:“况且对付你与她,清宸一人足矣,不用仗我的势。”
一言似利刃,击中要害,尹志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半步,身子轻晃:“你……”
看够了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钟琴再问钟晓:“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是与不是,有意义吗?”
钟晓全不在乎的样子,刺痛了钟琴的眼,她伸手就要去扯开挡着的墨姿,不想却被一冷漠眼神吓退,手缩在半空,虚张声势道:“钟墨尧,这里是探花城。”
“然后呢?”钟晓听不出警告意味,淡漠地看向放眼在墨姿腰间小珮上的那卷发凤目青年,头次觉得凤目卷发也不甚好看。
青年钟季,乃钟琴堂长兄,也是陌阳西州地钟氏族小一辈的领军人,气度温和,面上笑意若清风。察觉投来的目光,他也坦荡,拱手上前:“在下唐突了,两位可否容某问句话?”
墨姿轻晒:“嘴长在你脸上,我不容,你就不问了?”
“墨夫人说笑了,”钟季好言:“某只是心有疑惑。”
墨夫人,他这是不想承认尧日的钟姓氏吗?墨姿嗤笑,双手抱臂:“什么疑惑?”下瞥一眼挂在腰间的小珮,“难道是我配不上这桐花?”
钟季笑言:“配得上,只我想知墨夫人这桐花小珮是谁人所赠?”
“这是我跟夫君的定情之物,怎么了?”墨姿稍退一步,微扬下巴,头靠着钟晓。
微敛凤眸,钟季终于有心打量起站在妇人之后的男子,听九妹说他叫钟墨尧:“墨夫人有所不知,桐花是我族的族徽。”
“我确实不知,”墨姿只觉好笑:“但这与我们夫妇有关吗?”照他这架势,那桐花是天刑古神血脉徽腾,是不是天刑古神后裔就可霸占天地间所有能开花的梧桐树?
钟琴可没钟季这么好脾气:“你听不懂我哥的话吗?戴桐花,你不配。”
那她倒要跟这两扯一扯了,墨姿问钟琴:“我不配,你配吗?”
“当然,”钟琴理直气壮。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墨姿一点都不怵钟琴勒大的那两眼珠子:“我们在轲来界也待有一段时日了,之前听说轲来有一神秘的钟氏族,当时就奇怪这钟氏族神秘在哪?后来一打听,晓得了,”扭头向钟季,“我这也有一疑惑,不知你可否代为解惑?”
“你当你是什么东西?”
“自然是人。”
“你也……”
“琴儿,”钟季假模假样地喝住钟琴,拱手替她道歉:“琴妹被家中长辈惯坏了,还望墨夫人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