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跪在卫珺的灵位前,她不怪傅柔带走司徒彻,只恨一切的始作俑者,她清楚地明白,了尘已经成功地改变了她和司徒彻的命运。
从她身中冰魄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无法再去拥抱司徒彻,她们早已成了一对矛盾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她仍然忍不住去设想,如果当年司徒彻没有离开皇宫,陪着她形影不离地长大,不知不觉地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或许在某一天她会偷偷发现司徒彻是女孩子,以此要挟她做这做那,司徒彻一定会乖乖地听话。
她从小就很好很乖,周楠知道,是自己顽皮、爱欺负人,司徒彻从没责怪过她。
她们会有父母之言,媒妁之约,一辈子过得开心快乐,直到白头……
再次睁眼,卫珺的牌位赫然立在那里,美好都化作泡影,她将残余的泡沫都珍藏在心底,这份爱意与秘密注定要被她带入坟墓。
了尘把她们的命运弄得乱七八糟,但是有一点,他怎么也改不掉——司徒彻,真的是她的守护福星,每次都能带她脱离灾难。
所以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放她离开,护她离开。
这一次,让我来保护你。
朝卫珺的灵位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她起身,白裙胜雪,衣袂飘飘,又是风华绝代的长公主。
锐利的眼神扫过了尘常跪的蒲团,杀意被她一束一束地收回去,她的理智犹存,要杀了尘并不难,但刚才在两人的对话中,她抓住了一个疑点。
黑衣人说当年用钱收买了他,这就很让人匪夷所思,她问过周晟,了尘这些年根本没有离开过白马寺,他要钱做什么?而且白马寺的香火在卫珺死后一直旺盛,根本不缺钱。
能在白马寺当住持,了尘无疑是有一定修为的,否则他也没有能力篡改司徒彻和她的命运,他为卫珺超度了这么多年,后悔也不像假的,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高僧会轻易被钱财收买吗?她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
与白马寺的冷清不同,此刻的皇宫热热闹闹,到处是欢歌笑语,酒杯的碰撞声不断,周晟拥着华妃坐在龙椅上,与众人举杯欢庆。
司徒彻骑马领着侍卫在周边巡视,她的脸色仍然苍白,不时传出几声咳嗽,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晟的话,在场的大臣们都觉得心安许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可是少将军,是大周臣民心目中的战神,上次在火铳下孤身救了长公主,这一次有她亲自巡逻,不太可能再出什么乱子了。
即便她身上还有伤,大家还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应该担起这个职责,毕竟,能者多劳。
司徒青云本来打算亲自进宫一趟,可军营那边实在走不开,这几天忙着司徒彻的婚事,他还是得按时出现在军营稳定军心,何况周楠没有去,他也放心一些。
众臣喝得酣畅淋漓,没有人注意到东边一间朝房里人影恍惚,女子姣好的身姿映射在洁白的墙上,曲线绵延,勾人心魂。
司徒彻转头看向这边时,烛光却突然熄灭了,皱了皱眉,一向细心的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些蛛丝马迹,正要下马过去查看清楚,却被周晟叫住了。
“你们先过去看看”,
她转身对后面两个侍卫吩咐。
“是”,
看着他们朝那边去了,司徒彻才收回目光,去到周晟那边。
“皇上”。
周晟点点头,醉醺醺地拍了拍她肩头,把酒杯递到她面前,
“爱卿,过来陪朕喝一杯”。
“这……”
司徒彻有些为难。
“皇上,你醉了,少将军身上还有伤,怎么能喝酒呢?”
华妃拦住他的酒杯。
“是……是朕糊涂了”,
他晃了晃脑袋,广袖一挥,
“给少将军上茶”。
“臣还是——”
“这杯茶是朕作为一个父亲感谢你,你上回在御林救了景阳,朕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