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温萝轻叹一口气,敛眸正色道:“多谢。”
柏己指尖轻点额角,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见她满面郑重的神色却轻笑了下:“别急着谢。”
随即,他懒洋洋地向后倚了倚,
轻抚温萝脑后长发的手缓缓下移,在她纤细的腰间微微一顿,将她紧紧贴向自己身前。
再一次回到亲昵坐于他膝上倚靠在他怀中的姿势,温萝若有所思地瞧着他,
却见他一挑眉,另一只手轻点王座扶手,漫不经心道:“我可以不过问你为何会拥有如此多的身份,不过,却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温萝心头一跳,下意识领会到他未尽的言语。
果然,下一瞬便见柏己不咸不淡地睨了过来,一手支着额角,慢条斯理道:“你和墨修然……究竟是什么关系?”
好家伙,该来的果然总归是要来的,躲也躲不掉。
温萝心下沉吟。
既然柏己曾经亲自前往藏月门查探过有关殷和玉的消息,甚至进入过殷和玉的卧房,那么他与墨修然之间十有八九是打过照面的。
在他并未真正踏足殷和玉房中之前,仅凭一条“身负苍冥邺火”,有关殷和玉与公羽若之间微妙的关联,想必他心下已经可以确认大半。
而他若是想要寻到殷和玉的卧房,必然少不了惊动将殷和玉奉为心下逆鳞的墨修然。
因此,这个问题,或许他早已在墨修然处得到过朦胧的答案。
若是她与墨修然之间“串了供”,方才她好不容易将他安抚下的那几分暴戾与醋意,恐怕必然会以一种更加狂躁的方式加倍地卷土重来。
柏己此人,最擅于操控人心。
温萝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的神色。
摇曳的烛火在他深邃无赘的脸廓上投下半明半昧的阴翳,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在他高挺的眉鼻之上切割出一道惊心动魄的轨迹,在他随意披散的墨发与白皙的肤色交相辉映下,更显出几分令人心惊肉跳的冷郁与俊美。
这般平静得辨不清意味的神色,竟叫她一时间也不敢肯定,
他出口的问话,究竟是早已知晓答案的试探,还是当真并未得到回应的发问。
既然眼前所见不足以支持她分析出最佳的回应方式,那倒不如换个角度,从墨修然的角度入手考量。
以墨修然的骄傲之中带着几分傲娇别扭的性子,就连当年在她面前都未曾显露过半分热烈的爱意,多半也不会对着来者不善的柏己言明心事。
思及此,温萝不甚在意道:“墨修然?在我眼中,他与顾光霁并无什么不同,不过是后辈之中较为出色的天才罢了。
我与他相处之时,他还远非如今名动八荒的模样——毕竟殷和玉与他身负同门之谊,我便对他多留心照顾了几分,并无其他。”
这话若是认真计较,倒也不算谎话。
墨修然与顾光霁一样,不过是她进入融合世界以来曾着手接近过的攻略对象,于她而言自然并无分别。
她只是并未将剩余湮没于唇齿之间的后半句话一字一字尽数倾吐。
——实际上,对于她来说,柏己与他们也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只不过,这三人皆在曾经的某一个时候,或多或少地为她带来过看似相异,却又殊途同归的感触与震动。
尾音落地之时,温萝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落在柏己烛光之下更显几分深邃英挺的面容之上。
指尖不知不觉间被他轻柔拢在掌心,温柔的热意自两人交叠的肌理恰到好处地传来。
望着他眸底因她似是而非的话语而乍然迸射的神采,温萝一时间竟生出了几分“诱骗良家烈男”的罪恶感和心虚感。
然而,她却不得不就此打住话题。
她必须要知道,她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才会令远在千里之外与她毫无接触的柏己连扒了她三层身份。
轻轻回握住他包裹着她的修长指节,温萝假意惊喜却又好奇地道:“我还没问你,究竟是如何认出我的?”
“虽然早有怀疑,可真正确认,是因为秦灵说的两句话。”
话音微顿,那双锋利的眉宇微微收敛,
柏己沉眉缓过又一阵蚀骨拔髓的痛楚,难耐地轻咳了下,面上却冷静得几乎冷漠地抬手拭去唇畔溢出的血痕,淡淡接道,“你知不知道,服用玄珠果时,你有一个极为特别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