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被无限拉长,就连殿宇之中闪跃的烛火似是也在某一个瞬间凝滞静止。
“如今师姐既然身为奚辞水榭家主,为她声名着想,还是不宜与苍梧与临南过多接触。”
墨修然率先打破沉默,天生含情的桃花眼微微扬了扬,若有似无地扫向并肩而立的一黑一黄两道身影。
南门星缓缓磨了磨牙根,一时间却也未能寻出什么应对之法。
他已让阿芊为他自无尽海之中叛出,又如何能舍得她再一次陪着他一同落得天下人的唾骂与侧目?
顿了顿,他似是突然间想到什么,似笑非笑地睨向一旁负剑而立、仙姿凌然的白衣剑仙,若有所指道:
“若是如此,那么这位濒临堕魔的青玄宗剑峰峰主,是不是也当主动离她远些才好呀?”
顾光霁淡淡侧过脸望他一眼,似是不欲多作争辩,
半晌,面色却倏尔一沉,猛然回身抬眸。
只听一阵轰然巨响,几乎望不见穹顶的空旷殿宇倏然震颤起来,碎石飞溅顺着墙壁四散滚落而下,
高大的仙子雕像那珠玉般慈悲的瞳眸之中清晰地倒映出崩碎龟裂的殿壁,柔和的面容却在下一瞬同样爬满了蛛网般密布骇人的裂痕。
一阵灿金色虹光大盛,墨修然抬手挥出一道防御结界拢于四人身前,沉眉道:“有人试图强行破入剑冢遗迹,恐怕是铭渊的人。”
“八成是察觉了典夏剑冢遗迹的气息,前来截杀阿芊。”
南门星冷冷一勾唇,如血般殷红的唇无端在那凌厉阴戾的弧度映衬下,更添了几分冷艳与沉郁。
似是想到什么,他略有几分古怪地侧了侧脸,狭长黑寂的眸子转向身侧抱臂而立的玄衣男人,半是调侃半是正色道,
“不知魔君大人如今伤势如何?待会若是当真动起手来,我等恐怕也无暇照顾您的状况呀。”
回应他的是一声不加掩饰的冷嗤,
柏己轻描淡写地哂了下,漫不经心撩起眼皮望他一眼,不带什么情绪道:“一试便知。”
“既然铭渊有意阻止师姐获得传承,想必此次奉命下界之人比起上一次更要强上不少。”
说到这里,墨修然微微静了静,似是在原地沉吟迟疑了片刻,才缓步欺近正无声对视的两人身侧。
南门星饶有兴味地扬了扬眉梢,瞳孔微转,语气带着刻意而为的讶然:“你竟会担心他?”
指尖在腰间储物袋上方虚划而过,金芒湮灭之时,掌心便显出一瓶泛着莹润光泽的墨色瓷瓶。
墨修然略有几分不自然地撇开脸,执着瓷瓶的手却毫无滞涩地径自递向玄衣男人身前:“我并非担心你,不过,如今着实不是什么适合纠结旧事之时。
待师姐顺利获得传承同我们一起离开此地之后,先前的事我自会与你一并清算。”
话音微顿,他垂了垂眸,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漾着天生便比起寻常男子更为潋滟莹润的眸光,“另外,也算还了前日相助的恩情,此后你我之间便两清了,
——既如此,我便绝无可能甘愿将师姐拱手让给你。”
柏己眸光微动,慢条斯理地扬手接过,暗红近墨的眼眸垂了垂,视线辨不清意味地落在掌心瓷瓶之上,
随即,他眉梢抬了抬,不置可否道:“好,那本君便如你所愿,收下了。”
只不过,血煞之术的反噬却并非寻常人族修士所炼制的丹药能够缓解的。
但自从典夏剑冢秘境现世以来,不知是天道残存于八宫封印阵的禁制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逸散消失了些许,亦或是什么其余令他来不及细细分辨的缘由,
他因逆天冲破封印而加诸于身的天道反噬似是消解了不少,如今已淡得几不可察。
血煞之术的反噬不似天道,除了寻常人难以忍耐的痛楚以外,并不会对他的修为实力带来更多的压抑和禁锢。
而疼痛于他而言,与她的安危生死相比,不过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