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似无地蕴着一抹如典夏其人一般如月清寒的远尘孤高,以及独属于创立剑道之人那足以睥睨天下的傲气与纯粹。
剑意于她而言并非生杀予夺的武器,而是承载一切认真乃至缱绻的深情。
虚空在这一阵阔别天地近万年的强横剑意之下颤栗着臣服,
风云飞速地涌动起来,在漫天如霞色般瑰艳的绯色虹光之中挣脱出来,剑风在云海之中肆无忌惮地涤荡。
“若你见到铭渊,定要凭借此剑,将他斩杀。”
温萝只来得及依稀在沸腾的剑意嗡鸣声中辨认出典夏再轻柔不过的言语,下一刻便觉得身体骤然一轻,
似是被一股柔和却强硬的力道向外推拒而出,犹若灵魂出窍般轻盈飘逸之感随即便乍然消弭,重量恍然间回笼、双足也似是落在了实处。
下意识抬了抬眸,视线却在望见眼前一幕之时情不自禁地凝滞在了原处。
温萝:瞳-孔-地-震。
方才她进去前,此处分明是座恢弘巍峨的、如地宫般陈设古朴神秘的洞窟,怎么再次回到原处之时,却成了完全看不出原状的废墟?!
她不自觉回身仰起脸,目光触及坍塌了半边透露发髻的仙子雕像之时,略有几分僵硬地重新挪回了视线。
而看清身前高高低低四座以似曾相识的雪银头盔堆积累就而成的小山堆之后,温萝几乎维持不住唇畔游刃有余的笑意。
“这是……”
她话音还未落地,身侧四道身影便隐约一齐微微向她身侧欺近了几分。
随即,一阵比起方才还更令人难以言喻的尴尬与凝滞就在这几不可察的动作之下,肆无忌惮地似狂潮般在空气之中澎湃汹涌,四散弥漫。
南门星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一袭繁复华贵的淡黄色袖摆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若有似无地遮掩下墨修然一身如云霞般绚目风流的绛紫色长袍,一张本便昳丽精致的面容莫名更染上几分令人心惊动魄的美感。
墨修然似笑非笑地偏了偏头,额前抹额在崩碎的石壁间倾落的日光下闪跃着细碎的光泽,
和着他一双形状优美的桃花眼中流转的眸光,无端衬得身侧一袭不染白衣的顾光霁寡淡单调了几分。
顾光霁几不可察地抬了抬眸,一双半遮着的琥珀色瞳眸似是蕴着远山融雪,宛若皎月映水,霁月风光,
哪怕是负手立于如此凌乱的景致之中,依旧仙姿凌然自成一派写意潇洒,反倒更令身侧几人显出几分红尘俗气,尤其是色泽极为浓郁沉谙的墨发玄衣的男人。
柏己漫不经心地抿了抿唇,一双漾着玫瑰般潋滟光晕的暗红色瞳眸不偏不倚地望向她的方向,
一身玄衣之上贴附的龙鳞在某些角度反射着冰冷而莹润的光泽,更衬得他那张深邃又凌厉的面容更蕴上几分令人挪不开视线的桀骜与轻狂气。
团子狐疑道:“主人,是我的错觉么?我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他们几个之间的□□味……好像比起之前还要更重一点?”
温萝小心地蹙了蹙眉:“或许不是错觉……难不成他们趁我不在的时候互相对了对时间线?”
团子惊恐地一个激灵:“那我们岂不是完蛋了?这下你先前的谎言肯定都要被一层一层地拆穿,日后还有什么颜面面对他们……”
倒也未必。
若是他们当真彼此互通了讯息,那么此刻承受怒火之人多半应当是那个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她,
——甚至,他们或许会自发组成“失恋者受骗者战线联盟”,摒弃前尘往事同仇敌忾,一同讨伐她。
但仅观现在的状况,却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试探着抬手拾起一枚银光雪亮的头盔,温萝心下疑窦丛生。
光凭借几人身周这堪比战后废墟的惨状,这一堆堆的头盔究竟来源于何处便已呼之欲出般明了。
——定然是铭渊察觉了典夏陡然降世的剑冢遗迹,再一次派遣属下前来截杀那个身为命定传承之人的她,却被身侧四人联手合力尽数斩杀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