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即便有公事要禀报,伊玥应当也不会选在这种时候。
下意识蹙了蹙眉,温萝一手支着身后坐起身,迟疑片刻并未立即下榻,轻声道:“是谁?”
月色如水银般自天幕尽头倾斜而下,穿不透门前那人颀长的身形,泼墨般在门扉之上留下跃动摇曳的瘦长剪影。
南门星少年般极为清越好听的声线在竹海摩挲之声之中淡得几不可闻,却似是一道雪亮流光划破长夜般再清晰不过地落入温萝耳畔。
“是我。”
他似是甜甜笑了下,语气缱绻暧昧似是情人间最为亲昵的呢喃,“白日里有些话并未来得及同你说。”
温萝一个激灵跳下床,飞快地穿好鞋袜,抬手将挂于床畔木架之上的外衫拢好,向门边挪了两步。
虽然说南门星此时来访,实际上是在给她免费赠送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勉强称得上半个“正中下怀”。
可若是可能,她更希望明日再开始她的“试探计划”。
今天她真的很想给自己放个假!
思及此,温萝抿了下唇:“明日再说行不行?”
“阿芊,”
南门星并未回应她的问题,只是一如既往地放柔了语气,言语却惊得她下一秒便抬手拉开门闩,“若是再耽搁些许时候,说不定旁人便会看见你我此刻夜间私会的模样了。”
温萝:!!!
虽说她完全可以凭借三生契命令南门星立即回房,可若并非必须,谁乐意招惹这个不定时发作的疯批呢?
指不定她今晚扫了他的兴,改日他便要在旁的地方变本加厉地找回来。
无奈地上前拉开门扉,抬手飞快地捉住南门星裹挟着夜间清寒湿意的袖摆,
温萝微微使力将本便未做反抗的他拉入房中,“哐当”一声重新将门合拢。
从善如流地顺着她搭在他腕间的力道两三步踏入房中,
南门星脚尖微转,巧妙地卸下前冲的惯性微微转了个身,并未受制的手臂极为自然地揽上温萝还未来得及束腰封的纤细后腰。
温萝狐疑地抬眸:“不是说有话要说么?”
南门星低垂着长睫,一时间并未作答。
窗棂缝隙之中间或流入云层遮掩不住的月辉,清冷的色泽在他本便苍白的面容之上肆意铺陈开来,更衬得那张精致得过分的容颜显出几分精怪般摄人心魄的妖冶之意。
然而他此刻的神色却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那几分极具攻击性的魅色,比起寻常男子而言格外纤长的睫羽恹恹地耷拉着,
似是心情不佳的少年郎向心上人撒娇一般,令人无端生起几分不忍与怜惜。
男色惑人。
温萝也不禁消弭了几分因半夜被搅了清净的不悦,放缓了声音道:“怎么了?”
“平日里,每日晚间我都是抱着阿芊一同入眠的。”
颇有几分委屈地开口,南门星抬了抬眸,向来令人望而生畏的沉郁眸底,此刻却尽是一眼能够望见尽头的情绪,
“白日里忘记同你说,没有你的夜晚,我一人孤枕难眠——所以我才来寻你呀。”
温萝:“?”
这真的不是他现编出来的借口么?
不过,既然木已成舟,人已经在她房中好端端地待着,
她倒不如顺水推舟,将这送上门的机会牢牢把握住,好好试探一下南门星究竟是否是她心下当真心悦的那一人。
想通这一层,温萝清了清嗓子,面上挂起独属于姜芊的那抹“柔弱又坚强”“娇柔又富有力量”的笑容,好整以暇地在案旁落座,随手点出一道灵力,燃起刚吹熄不久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