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开始,连站位也已经内卷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不自觉转过头,月纶一手后负,身姿笔挺,五百年如一日的隽秀面容之上却似是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闻言才恍然回神,面上却并未显出多少不悦之色,眼角眉梢反而带上了几分暧昧的了然。
见他反应,温萝只觉得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
看来,月纶也并未打算出手“管教”他座下这位随心所欲的长老,反倒操心起红娘的事务来了。
再这么卷下去,需要她思量考虑的,便不仅仅是主位旁一左一右两大上座,接下来便需要在南门星、秦灵和月纶这崭新的三人组之中,挑选出两人向下依次入座,周而复始。
不行,她必须要从根源上打破这堪称梦魇一般的困境。
这种时候,便不得不感慨架空与历史世界观之中,这麻烦又得罪人的森严等级制度与主客之别。
温萝心头甚至不合时宜地升腾起一阵对于现代背景任务世界的怀念之感。
不过,按照融合世界之中的设定,奚辞水榭本便是崇尚自由随性家风的另类,若是她此刻做出“打破规则”一类的行为,虽说多少会显出几分突兀,但至少不会彻底ooc人设。
还是逃避要命的头脑风暴更重要些。
视线若有所思地在门边侍立的奚辞水榭弟子身上逡巡一圈,在那道熟悉的水蓝色身影之上微微一顿,
温萝当机立断地起身,煞有介事道:“何必如此麻烦?请各位稍待片刻,还是离得近些更便于商议与太虚昆仑相关的诸多事宜。”
说罢,她便对上蔺睿禾尚未察觉她意图而略有几分呆愣的视线,勾了勾唇:“睿禾,带人把这些席位重新布置一下。”
在以环状拱合之势重新排列的席间入座,为免四位前任男主再次为争夺她左右两个席位而再次衍生出什么惊人之语,温萝连忙趁着几人都还未来得及开口,便率先点了两名弟子一左一右在她身侧入座。
见两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怔愣在原地不动,她轻咳了下,大方道:“坐席充裕,不如请几位身侧侍奉弟子也一并入席吧?奚辞水榭家训便是随心随性,并不拘束于过多虚礼,让各位见笑了。”
席间众人神色各异,一时间皆并未接话,
半晌,奚景舟率先打破沉默,回眸轻扯唇角:“的确别有一番风味。”
是时候聊正事了。
只不过,在先后向月纶和秦灵透露了身份之后,她现在的身份可以说是极为尴尬复杂,与月纶之间更是横亘了一道辈分之上的鸿沟,更是有“大前辈”奚景舟坐镇,
尽管身为众人默认的仙盟之主,可若是当真过于严肃地开腔,多少还是存着几分尴尬和微妙。
更有甚者,这一次议事厅之中,落座的并不仅仅似先前那般仅有公认的三大仙门之主,更添了一位阴晴不定的南门星,以及一位暴虐嗜杀名声流传千年不减反增的柏己。
如今危机解除,温萝倒是生出了几分闲暇之情,甚至分出多余的心神抬眸不动声色地打量在她不远处斜前方兴致缺缺斜倚在席中的玄衣男人。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在柏己身侧,原本排布紧密的席位曾在旁人落座之后有过不易察觉的挪动,无声地将与他之间那不算分明的空白拉得更为显眼,
无形之中,在整个圆桌般围拢的席间,这本并无座次的席位无端因他格外鹤立鸡群的“离群”,而隐隐显出几分睥睨之势来。
既然柏己不愿让奚景舟知晓她公羽若的身份,那么在有奚景舟在场的如今,应当并不会如往常那般肆无忌惮地出言调侃。
如今,在四位前任攻略对象之中,也的确仅剩他一人并不知晓重建太虚昆仑的真相。
或许,在此刻这种略显尴尬凝滞的气氛之中,利用他来开启话题热场最为自然不过。
“前些日子,我与青玄宗顾长老和藏月门墨长老一同前往太虚昆仑遗址,试图查探重建修复它的可能——幸运的是,我们三人此行并未落空。
不过,在此之前,大多修士皆以为当年铭渊于太虚昆仑的损伤是不可逆转的。”
话音微顿,温萝转了转瞳孔,颇为正色地望向垂眸不语的柏己,眸底却似是漾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狡黠:“当时,铭渊曾派遣亲兵下界截杀,多亏魔君大人仗义相助,才有惊无险地化解了危机。多谢。”
她话音刚落,整个空间便似是生出了一瞬间的凝滞,
随即,便似是戳了眼的皮囊一般飞速地泄出其中郁结紧绷了许久的僵硬空气,前所未有地放松起来。
更有甚者,柏己身侧两名弟子面上甚至若有似无地染上一抹淡淡的薄红,似是在这一刻才察觉到先前所为极为失礼一般,不动声色地悄悄重新挪了挪席位。
虽说替柏己找回些公道本便是温萝在柏己支线之中便极为想要付诸实践之事,不过如今倒是一石二鸟,
不仅替他多少洗刷了几分根深蒂固的恶名,还将她自此刻这种尴尬僵硬至极的氛围之中解脱出来。
气氛终于活过来了!
感受着若有似无一道道向身上落下的视线,虽然灼热逼人一如往常,可其中蕴着的情绪却似是染上了什么千百年来未曾感受过的、堪称善意的思绪,
柏己抬眸,在他的视野之中,正巧能够望见一袭烟粉罗裙的女人那动人俏丽的眉眼之间,还未来得及收歇的轻快。
她的神色,他再了解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