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心底狐疑的短短几个呼吸的时候,南门星却已行出很远,不大的步伐却莫名在这一刻体现出令人瞠目的步速,眨眼间便几乎要行出她的视线范围。
温萝连忙开口试图将他留下,却又不知应当说些什么,只干巴巴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话音微顿,似是觉得尚未自报姓名便率先询问旁人名字多少有些不礼貌,她飞快地补充,“——我叫温萝。”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声音自发地便小了下去。
视线之中,看起来身量不过十二三岁大的少年一步一步缓慢地向着离她愈来愈远的方向行去,单薄却干净的衣料之上,甚至清晰地勾勒出他嶙峋的肩胛骨。
他们之间已隔得太远了,她的声音又不够大,恐怕他根本未曾听清她的话。
心下无言的懊恼间,她却未曾留意到,即将在一片葱郁之中隐匿身型的男孩,身体微微顿了下。
下一刻,却毫无滞涩地再一次抬起脚步,朝着明媚的阳光下坚定地离去。
仿佛方才的迟疑与停顿只是错觉。
他们之间无人的空地之上,终于消逝了一切戏弄与争执。
仅余风声呜咽。
自从那次算不上美好的初见之后,温萝心底便始终不上不下地揣着这个名字,以及那一日看起来格外萧索寂寥的清瘦背影。
她却未曾想过,竟然这么快就可以第二次见到南门星。
距离上一次她冷脸喝退一众性情乖戾的少年,风平浪静的日子不过持续了天。
清晨的日光自木质轩窗之中倾落入内之时,伴随着那明媚的色泽,是隐隐约约辨不真切的哄笑嬉闹声。
“今日送给那个小杂种的‘大礼’,他一定喜欢得不得了!”
“已经踩好点了,那假山废弃已久,流传出了许多不好的传闻——说是里面藏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别说是主动去了,平日里路过附近大家都要绕道走呢,根本不需要担心有别人看见。”
“看见又怎么样?莫非还会有人替那个小杂种打抱不平不成?”
“还真别说,上次不就有个女人冒冒失失地冲出来了么?”
“长得倒是挺不错,只可惜脑子不太灵光……”
“我娘说过,长得好看的女人大多都不聪明,心思却极为活络,像个跳梁小丑!难怪她会替那小子说话——他长得不也水灵得像个小姑娘一样么?多半就是图这个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脑子不灵光·觊觎未成年身体”的温萝木着脸行至窗边,却并未立即出声喝止窗外少年们愈发猖狂下流的调笑,冷淡地抬眸,在无人发觉的死角抬起眼朝外望去。
几日前匆匆有过一面之缘的五道身影正背对着她的方向朝着远处结伴行去,分明只不过是抬步前行的动作,她却无端在其中看出几分雀跃又凉薄的意味,
风中轻扬的衣摆似是恶兽逡巡时不自觉扬起的长尾,凶恶却又挂着伪装的纯良。
那些刺耳的嬉笑声一字不落地顺着清风送入她耳廓,而那些绵针一般细密而刺痛的恶意则尽数向着毫不知情的南门星遥遥溅射而去。
他们旁若无人地商议着如何捉弄他,如何欺辱他,字里行间竟是半点尊重与善意也未曾留给他。
温萝缓缓沉下了脸色。
显而易见的是,她上次认真给他们的“忠告”,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
既然如此,她此刻再在他们面前现身制止,多半也不过是白费口舌。
她需要用些更直接有效的法子。
沉吟片刻,温萝抿了下唇角,试探着抬手挥出一掌。
这具身体似乎蕴着极为强横的灵力,在她轻描淡写抬手的瞬间,便有一道浩瀚无匹的灵风随着她腕间翻转的动作横扫而出,簌簌击落窗边低垂的棕榈树叶。
落叶飘飘荡荡,在空气中拖拽出一道茵茵袅袅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