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嫉妒自己算怎么回事。
想想都可笑。
趁着小家伙还在愣神,白阙在识海里回抱着她,抬手抹干净她面上的泪痕,顺便进行了搓脸脸,捏肉肉,编小辫辫等一系列小学鸡操作。
过了把平日里当猫才能过的手瘾。
最后掐掐她手感极好的脸颊,见她眼角又渗出了一滴泪水,轻叹一声,用指尖缓缓拭去。
“你看你,才见了这冰山一角便如此难过,却总是一头热的想钻进去。”
白阙对她总是没有半点办法,只能垂首靠在她的额头,像平日里那只猫试图叫醒她一样,软软地来了一声:“喵。”
该起床了。
听到这声呼唤,言音果真慢腾腾地睁开了眼睛,像在猫的怀里醒来,神情还有些茫然,对着识海中的闪烁星河发了会呆,后知后觉地看见了身边的人,四目相对片刻。
突然重重地低下头,语气生无可恋道:“怎么又是你啊……”
现在可没力气对付你。
白阙心一梗,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怀里的小家伙委屈巴巴,看起来可怜兮兮地抱怨了句:“……烦死我了。”
白阙:“……”
怎么就烦你了呢。
小家伙尤其知道如何伤人。
且不论又有些自闭的白阙,言音也觉得当下很是糟心,试问有什么比刚做完噩梦醒来,又碰见了讨厌的人更让人受不了的呢。
恶毒女配掀起眼皮,见大反派正看着自己,面上写满了无奈,那双眼睛里流转着如琥珀般的光辉,正想问问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却突然唤醒了被神魂捕捉到的记忆。
——那皑皑风雪中的小小身影。
言音猛地按住额头,脑子里轰隆作响,像是天雷在噼里啪啦,瞳孔倏然缩紧,伸手一推就要起身。
她的神色可怕到像是要去找谁寻仇,就差立地拎出一把刀来了,白阙有些诧异的扬起眉头,伸手按住她的脖颈。
“怎么了?”
“有人欺负我的猫!”言音难得如此暴跳如雷,浩瀚的神魂变得极不稳定,心中的愤怒如波涛汹涌,顷刻便搅乱了此间的一片星河。
此时若是在首峰殿中,得有半数以上的弟子被她的神识震晕过去。
言音怒不可遏:“我要把那家伙的头拧掉!”
她不知道是如何看见的,可她就是看见了——
苍茫雪地里被血液染得猩红的深坑,里面垒得如高塔般的狰狞尸骨,耳边是冰冷刺骨的寒风中悠远的铜铃声。
一个那么小的孩子,站在这样的画面里,孤寂得像一棵枯松,粗长的金钉紧紧锁住了他的肩胛骨,让他的手臂动弹不得,右肩上刺目的血洞,证明他曾如何拼命的挣扎过。
那孩子居然注意到了她,在这空寂绝望的地狱边缘,隔着风雪静静对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忍着伤骨交磨的巨大痛苦,抬起了沉重的手,想帮言音擦掉脸上的泪水。
都这样痛了,却连区区一滴眼泪都要在意。
是她的猫啊!
冥冥中的预感让言音突然醒悟,那一瞬间心脏仿佛被那根金钉刺穿,痛得无法提上半口气来,覆顶的窒息感将她淹没,什么样宏大的悲剧都阐述不了这一刻的悲伤,无意识澎发的神魂将这场噩梦搅碎。
天地崩塌,如末日突至,她紧紧抱住那个孩子,像在冰雪中相拥取暖。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世间有如此多的亡命之徒,当心爱之物遭受迫害的时候,你脑子里根本想不起什么是非善恶,也顾不上什么对错与否,只有把刀柄握在手心,不会容忍也不存在退缩,就算跑到天南地北,也一定要把那怒火劈开才肯罢休。
谁敢伤害你爱的事物,谁就是你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