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侯府的人这才注意到,元若枝流血了。
送她出来的人,脸色巨变。
众目睽睽之下,元若枝浑身是血地从承平侯府走出来,他们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鲜血顺着后背晕开,痛感刺骨。
元若枝身体虚晃一下,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可熟悉的面孔越来越近,她还看到了她的家人。
很好,很好,她赢了。
纵使她手无寸铁,也绝对不会不甘屈服于权势与不公。
她不会,聂延璋不会,他们都不会。
王右渠焦急而失态地冲向承平侯府的阶梯。
人群后,闻争烨弃掉宝马,翻墙而上,从承平侯府屋顶跃下,抱住了即将摔倒的元若枝,血腥味蔓延在鼻尖,少女纤弱的身躯,一片落叶一样飘零在他怀中。
闻争烨捻着掌心黏糊的血,抬起头猩红双眼,盯着承平侯府敕造牌匾咬牙怒吼:“从今天开始,我穆国公府与承平侯府,势不两立!”
元老夫人老泪纵横现身,声嘶力竭一声“枝姐儿”,便当众昏倒。
百姓唏嘘声阵阵,全是唾骂承平侯府的声音。
承平侯太夫人出现在大门后,脊背发凉。
为什么会出现一个王右渠?还有一个闻争烨?元老夫人又怎么会恰如其分地“昏倒”?
此刻才知道,她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她居然被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给算计了!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陈福放下帘子,盯着聂延璋受伤的手,低声劝道:“殿下,咱们走吧。您知道的,枝姑娘做这些,全是为了您。”
聂延璋闭着眼,睫毛轻颤,极力克制着道:“回吧。”
陈福吩咐车夫回宫,随后亲自给聂延璋处理了手掌上被瓷片划伤的伤口。
陈福心情十分复杂。
他知道,承平侯府不会在元若枝身上弄出明显伤痕,她背上的伤口,一定是她自己弄出来的,流了那么多血,一定伤得很深……
元若枝不仅聪明有胆量,还出乎他意料之外地有血气,令人敬佩。
不知不觉就夜深了。
聂延璋批完数不清的折子,忽然在宫灯下幽幽对陈福说:“从前孤只是想报仇雪恨,可孤从未这般渴望过那把椅子。”
“爱孤太苦了,她会不会后悔?”
“罢了,她后悔也是应当的。她若有一丝一毫后悔,孤都不怨她,也不再逼迫她。”
陈福愣了好半天,温声道:“殿下,天要亮了,您先歇息吧。”
聂延璋搁笔起身。
陈福熄了灯,在黑夜之中,恍然听到一句呢喃:“你说……她得多疼啊。”
陈福心中酸楚,他知道枝姑娘很疼,他还知道殿下也疼。
怎么办呢,只盼着天快亮,盼着朝阳快点儿来临。
朝阳如期升起。
陈福按时唤聂延璋起来洗漱。
聂延璋不喜欢宫人近身,连铺床的人都是陈福,陈福发现殿下枕头到了清晨还是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