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赐光素日是建兴帝贴身心腹,最可信不过,今日却帮着太子说话,不得不令人有几分信服。
礼部王侍郎阔步上前,凛然道:“请内官体谅我们一片忠君之心,容我们瞧上一眼,想来皇上醒来后,绝不会怪罪。”
众人附和起来:“是啊……让我们看一眼皇上,就看一眼。”
黄赐光没松口,依旧只道:“诸位请回吧,皇上说了不见就是不见。”
门前正吵闹,乾清宫内殿里出来一位御医。
王侍郎见了御医,不管不顾带着人冲过去,侍卫拔刀才生生将这些文臣逼停。
双方剑拔弩张。
黄赐光没好脸色说:“诸位是仗着圣宠无法无天了!按律,擅闯皇宫乃是死罪,再有往前一步的,即刻斩杀!”
一鼓作气,再而衰,朝臣面面相觑,到底气势弱了下来,只看向那御医,关心道:“皇上眼下身体如何?”
御医隔着侍卫的刀,惶恐地说:“皇上病重,正昏迷着。”
王侍郎忧心忡忡,委婉问道:“那……可还有回天之力?”
御医叹了口气,道:“我等正竭力救治之中,诸位就不要再给我们添麻烦了。”
众人听完,心下一沉。
若皇帝真的驾崩了,无废太子诏书,便是太子顺理成章地继位,此乃天命所归。他们现在这样趁着皇帝病重闹腾,可想而知会是怎样的下场。
黄赐光绷着一张冷脸说:“京中颇乱,都请回吧!”
王侍郎乃礼部掌事之臣,若皇帝真去了,礼部最忙,他如今满心都惦记这事,吵闹的气势也弱了下来,第一个扭头离开了。
他一走,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着走了,队伍溃不成军,到底是没见到病重的皇帝。
黄赐光冷笑了笑,他连带侍卫过来“请安的”乔贵妃都能送走,难道还送不走这些人?
他转身同那汗涔涔的御医说:“辛苦罗御医了。”
罗御医抬起发抖的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不置一词。
黄赐光与罗御医一同入了内殿,只见里面其他御医皆围坐在地面上,闻洛带着几个带刀的侍卫,拔刀架在一旁,但凡有一个不顺从的,脑袋即刻落地,当然这并不是吓唬他们的,因为旁边地上已经滚了一颗人头,到现在连血迹都没清洗。
黄赐光入了内室,大赞罗御医的行为,还敲打说:“诸位都要像罗御医这样忠心才好。”
御医无有敢言者,他们只是御医,不是朝臣,只会治病,治不了建兴帝的江山。
黄赐光走到床榻前,建兴帝尚未苏醒,只不过脸色乌黑,并非病重之相,而是中了毒。
杜嫔从旁伺候,她手中端着汤药,还没喂给建兴帝喝。
陈福这时候才进来,他看着脏兮兮的地面,笑问黄赐光:“老哥哥这也真是不讲究,怎的也不叫宫人们清扫清扫,毕竟皇上跟杜嫔娘娘还在这里边儿住着呢。”
杜嫔放下汤碗站起来福身,低眉顺眼地说:“本宫这里不妨事。”
陈福连忙虚扶杜嫔,说:“娘娘怎么能向奴婢行礼!该是奴婢替殿下跪谢娘娘才是。”
杜嫔抬眉温婉地笑道:“既然杜家是殿下的臣民,本宫也不过是殿下的奴婢罢了。”只要杜行渊归顺的人,她也一心归顺,只不过是当太子的内应而已,在乔贵妃失宠后,简直轻而易举。
陈福笑了笑,见建兴帝这里一切安好,便要去文华殿跟聂延璋汇合。
黄赐光亲自送陈福出去。
到了宫门口,陈福说:“难为老哥哥还记得从前你我一起共事的情谊。”
提起多年前的旧事,黄赐光才笑了起来,说:“当年要不是皇后娘娘,奴婢早就死了多次了。”
陈福看向冷宫那边,喃喃道:“皇后娘娘……许久没听见这称谓了啊,一晃都好多年了。”
黄赐光记得倒清楚,他冷冷地说:“已经快八年了。”
韩嫣然已在冷宫待了八年了,一个女人,能有多少个八年,何况是一个瞎了的女人。
陈福笑得怅然,去了文华殿里找聂延璋。
如今皇宫尽在太子掌握之中,接下来就是要守住这皇宫,一举歼灭即将进京的恪王,待那时候,皇后娘娘才真的能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