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满了,就从脑袋里溢出来,溢得多了,人就死了。
赵异把额上碎发捋开:“你瞧,这道疤就是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证明。”
分明是濮阳邵提着他脑袋撞的,他却说是自己没回头。
“我终于撞破了南墙,怯玉伮,站在南墙后的是你。”无论在谁身边,赵异得到的都是不甘怨恨暴怒,他心中充斥着毁灭一切的欲望,贪婪残暴嗜杀,血流满地猖狂,一把刀撕裂了他,从他身体里钻出去乱杀,他看不见也听不清,沉沉的暗夜里连只萤火虫都没有。
他被关起来了,他开始撞墙,撞破了墙,光终于渗透进来。他得到了安宁。
赵异的泪水不自觉落下,他含着笑流着热泪:“怯玉伮,儿时的故事,你能再给我讲一遍吗。
“这一次,我会安安静静地听,不会突然听不见。”
林笑却默默望着他,好一会儿才道:“奉茶。”
他说得跟李白让高力士脱靴一样,讲故事可以,先让我喝口热茶吧。
赵异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竟抽噎起来,他又羞又喜地背过身,赶紧擦了擦泪,去给怯玉伮泡茶去。
沦为阶下囚时,赵异宁流血不流泪,一旦到了相对安宁的环境,他那哭泣的心又忍不住了。
赵异捧来茶,温度刚刚好,林笑却眼中含笑,没想到赵异真去了。
他接过茶饮起来,赵异道:“不急不急,慢慢喝。”
林笑却道:“品别人的茶,自是不能牛嚼牡丹,喝你的,囫囵吞下得个热乎便罢。”
赵异说林笑却怎么区别对待。
林笑却笑:“我要报仇,谁让你小时候——”
赵异抢话道:“谁让我小时候,狠狠地欺负了你。小时候你落泪,现在我把泪全还给你。你看看,遇上你之后,我掉的泪珠够不够。”
赵异俯身在林笑却耳畔道:“不够的话,晚上来找我,我慢慢哭给你听。”一边云雨一边落,泪珠全掉怯玉伮脸上去。佛祖原谅他,本性难移,他江山都改了,本性就容他多些时日慢慢来吧。
林笑却喝完茶,才道:“浪荡子。”还装林黛玉。
赵异笑:“做不成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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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人家惦记春水,我惦记春梦,他得到牵机,我又将得到什么。”
赵异接过茶盏,放到一旁,在地上盘坐了下来。
“我将得到佛祖垂帘。”他抬头望向林笑却,仿佛那就是他的佛。没有玉像能比拟,哪有凡尘能沾染……抚一把观音摸一下神鹿,哪怕不得超生。
林笑却垂眸,眼神安静,唇齿轻启,给赵异讲了一个故事。
狐假虎威,剥了兔子的皮,一窝窝一串串,血流满地。老虎不发威,当它病猫。狐狸脑袋落地。虎大摇大摆,横行山林,摔下猎人的陷阱。竹尖扎穿,落了大雨,春日的笋节节长。暴雨狂烈,山崩地裂,猎人埋入土。一阵春风过后,倏地发了芽。
赵异说太血腥了,想听个更温馨的。
林笑却道:“那是另外的价钱。”
赵异笑着上前,要给林笑却脱靴,林笑却赶紧挪开脚:“我的意思是,我饿了。”
定源江畔。
濮阳邵终于赶到。然而为时已晚。
他大怒,要召集各地军队围城,荀延劝了下来:“此刻不是好时机。陛下伤势未愈,军心不稳,况且西面宣王鸱视狼顾。不如休整一番,待到夏季。绥地河流众多,夏季常有暴雨,去岁刚泛洪灾。”
荀延状似悲悯道:“天灾人祸,天灾天赐,人祸我来。引定源江、黑荥河、沛川江……淹没绥地,一举攻克十三座城池。”
“一片汪洋之下,能得几人还?座座空城,不费兵卒。”荀延叹了一声,“虽有伤天和,但可保全我方势力。”
绥地乃赵异赵岑残余势力,必得解决。濮阳邵留着跟宣王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