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依旧保持蹲身行礼的姿势,重新垂首,甚至垂地更低。
片刻,她的姿势未变,但重新抬头。
常乐微眯起眼,仔细打量眼前垂垂老矣的帝王。
朱元璋的个头非常一般,常乐蹲着身,两人恰好平视。
他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是因为此刻怒火中烧么?
或是因为不太习惯北方的气候,还是因为奏本实在太多?
朱标要批的奏本,是有吴伯宗他们分担过后的,但朱元璋最喜独揽大权,奏本也要自己一个人批。
那每日源源不断的奏本,他年轻时,尚应付得过来,如今上了年纪,还能有那么多精力?
常乐的目光里再也寻不到半点恭敬之色,仿若换了个人。
()朱元璋讽刺道,“终于露出了你的狐狸尾巴。”
常乐行礼的姿势未变,扬了扬唇,轻声反问,“有谁会信?”
最主要的是,朱标,还有雄英,他们不会信。
朱元璋一愣,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标儿和雄英不会信。
常乐微微勾起唇角,“父皇,您还真是个灾星呢。”
夕阳渐落,最后一缕光与白雪交相辉映,四周静谧无声。
常乐压低嗓子,“太子向来康健,可你一来,他当晚就病了。”
朱元璋背后的双手气得发抖,“胡说八道!”
常乐盯着他的眼睛,“是您克他,您幼年克父克母克兄弟姐妹,全家被您克了个干净。”
朱元璋面色一阵青一阵红,“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他是只会这一句么?
常乐嘴角笑意更甚,“事到如今,您都黄土埋到脚脖子,还要克儿子。”
朱元璋再也忍不住,他赤红着双眼,高高扬起了胳膊。
那蒲扇似的巴掌,眼看着就要朝自己挥来
常乐顺势摔倒在地,“父皇,儿媳冤枉。”
她惊惧的哭喊声远远传了出去,退后的宫人们纷纷侧目望来。
朱元璋一掌落空,往前踉跄了步,远远瞧着,仿佛是他伸着双手掐人脖子。
常乐委顿在地,继续哭道,“儿媳绝无任何争权夺利之心。”
朱元璋稳住自个身体,再次扬起胳膊,他这会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常乐瑟缩着自己,“儿媳发誓,儿媳若有任何争权夺利之心,儿媳必遭天谴!”
随即,她脑袋一歪,整个人落进雪地里。
时刻关注着自家主子的晚星一愣,立马飞奔过来,把人揽进怀里,“太子妃,太子妃!”
常乐闭着眼抠了抠她的掌心,晚星稍顿,“来人,救命,太子妃晕倒了!”
她边喊着边一把抱起常乐,飞奔回春和宫。
雪地里,仍然处于暴怒中的朱元璋,“???”
半晌,稍稍恢复理智的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