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泽端起杯子,侧着身子向她微微一笑。
目光流转间,一双桃花眼深情款款,漂亮得带了几丝邪气,似能勾人心魂。这番姿态,别人做来是轻佻,落在他身上却很优雅。
若非她心中早已有了别人,大概免不了因他心动。
他终于开口:“景小姐这样的美人,在这里独自借酒浇愁,未免可惜。”
她很熟悉这样的搭讪套路,并不点破:“乔公子说笑了。无聊时小酌一杯,也是人生乐趣。”
但他接下来的话,在常规剧本之外。
他嘴角轻勾,声线压低:“苏公子即将订婚,对景小姐来说,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吧?”
对方知道她的心思,景玫不意外。她从不故作矜持,没想遮掩自己的目标。但乔泽与她素不相识,故意找她说这事,不可能只是为了聊天。
于是她示意调酒师和其他侍者离开,把门关上。偌大的会客厅里,只剩下她与乔泽。
“乔公子不妨直言。”她道。
“那我就冒昧直言了。”他这样说着,神色间却无半点犹豫,语气悠然,“若是苏公子与别人结婚,那不妨事。霍家家主养一两个外室,都很正常……”
这话没错。比如沈宛去世之前,霍白就和苏荟在一起了。这事在圈内是半公开的,很多人都知道。作为霍白的外室,苏荟的地位虽不及沈宛,却同样有着名分,外人不敢轻视。
只听乔泽继续道:“但苏公子将以入赘女婿身份继承霍家,这就不同了。首先,按照霍家入赘的规矩,他的配偶只能是霍小姐,不可能再有别人。即使霍小姐去世,也不能另娶。其次,在婚姻存续期间,明面上他必须尊重霍小姐,不能蓄养外室。
“当然,如果霍小姐允许,苏公子可以有一些地下情人。但我猜,景小姐应该不喜欢这样的未来吧?”
这番话正中靶心,说中了景玫胸中的郁结。
她是景家私生女,不可能直接嫁与苏嘉明为妻,但只要能先做外室,将来就不无机会,或许能像苏荟那样逐步上位。
他与谁结婚都可以,但为什么偏偏是沈绒?这个消息令景玫的计划骤然落空。她不是恋爱脑,不会为了爱情就乐意一辈子做无名无分的地下情人。她不甘心。
“乔公子为何对我说这些?”她问。
他一手支着头,一手有意无意地摇晃着酒杯。
杯中涟漪漾开,圆融的冰球晃来晃去,轻轻撞击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因为我与景小姐有一个相同点:不怎么喜欢霍家的这场婚事。”
想起马场休息区里他对沈绒的表白,景玫眼波微澜:“难道乔公子对霍小姐尚未死心?”
他懒洋洋地笑着,神色有几分意味不明:“为什么要死心呢?他们尚未订婚,订婚也不是结婚。就算结婚了,婚后的年月还长得很,事在人为。若能在霍小姐与苏公子之间制造一点隔阂,那就是好事,所以我想助景小姐一臂之力。”
对方的最后一句话令她心跳加速:“乔公子想怎么帮我?”
他把一只塑料小瓶放在吧台上。瓶子大约两寸长,有点像眼药水瓶,但没有文字标记。
“这是什么?”她问。
他看上去那么温柔多情,说出的话却暗藏危险:“这是一种难得的特效安眠药,无色无味,无副作用。只需小小一滴,就能让人睡足三四个小时,动静再大也不会醒来。最妙的是,它在人体内的新陈代谢很快,二十四小时后就检测不出任何痕迹。”
他说这些话,当然不是为了向她推销药物。
她试探着问:“乔公子的意思是……”
“没错,我建议景小姐对苏公子下药。”
她虽大胆,却也被吓了一跳。不止是她,所有觊觎苏嘉明的女人都一样,她们或许会想方设法地勾引他,却没人敢打这种主意。因为得罪过他的人,下场往往很惨……
想起圈子里那些相关传闻,景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立刻撇清道:“乔公子别开玩笑,我绝不会做这种事。”
对方轻轻笑了:“景小姐以为这是什么事?”
她一愣:“男欢女爱之事,应该讲求你情我愿……”
他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水珠凝结在杯壁上,触手微凉。
“景小姐误会了,我不是建议你自荐枕席。那只会适得其反,害了景小姐。苏公子那样冷情的人,不会因为春风一度就认为自己该对女方负责。”
“那乔公子的建议是什么?”她不禁好奇。
“我曾听人说过这样的话——女人如果出生在这个圈子里,那她一生中最重要的其实就是三个男人:父亲、丈夫和儿子。父亲和丈夫决定了她前半生幸福与否,但最终真正重要的,其实是儿子。”
这话不无道理,苏荟就是一个现实例证。她之所以能从外室变成继室,据说就是母凭子贵。沈宛刚下葬不久,苏荟就进了霍家的门,当时她腹中的孩子功不可没。
景玫并不愚钝,稍一琢磨,就推测出乔泽的意图:“你的意思是……让我怀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