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塔内。
池舟舟一脚迈过迷雾,便已经进入无人之境。她看不到,听不到,也感触不到身边是否有同伴们的踪迹,索性闭目,凭直觉走过了这短短几步。
池舟舟不清楚的是,但凡迈进般若塔,必先被般若试炼和窥探心性。
可她心中无所念无所想,无可惧怕,于是只有这刺眼的白伴着她走进去。
一步,两步,三步。
一直到第五步,池舟舟站定在当地。
她睁开双眸,忍不住发出一声叹:“嚯!”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
飞瓦岩石间,山川气象甚为奇异。
夕阳西落的颜色裹着一层紫,衔接着天边的蓝,过渡自然又晕染出一些说不出的梦幻色彩。
远方,是群山环绕。
脚下,是夯土垒砌的破败城头,在这之间连接的,则是广袤无垠的沙漠。
池舟舟立于城头之上,甚至都看不到这黄沙的尽头,却一眼就望到沙漠中心的那株菩提树。
那菩提木树干粗壮,蔽日千里。池舟舟竟完全看不出此木的树龄。
她偏头看了半晌,从芥子囊摸了块灵石丢出去探路。沙漠上古井无波,飞行的弧线轨迹没到一半,便失去了踪迹。
池舟舟笑了笑,刚抬脚向前迈出一步,被身后的人抓了回来。
“明知不可为,偏要疯魔,惹事?”
这一声倒是出乎池舟舟的意料,她还以为这般若塔已经特意把他们一行人分散开了,没想到,这就跟晏缺碰上头。
池舟舟吹了个口哨,没怎么吹响,听起来倒像是尿哨:“进都进来了,本身不就是摊上大事了嘛。”
晏缺眉梢抽动一瞬:“随你。”
“一起?”
晏缺轻轻白池舟舟一眼,未做回答,已经率先飞身而出。
池舟舟看着晏缺跳出去,人未落地,也未御空,就这样平白消失在沙漠之上。这沙地在越发妖异的夕阳下显得诡怪非常。
“看来不止是死物,活物也会被沙漠吞噬。”
拿自己对象做了个实验的池某人丝毫不慌,悠哉悠哉也纵身一跃,跳入荒漠之中。
流沙中的每一粒沙都产生了颤动。
它们似乎感应到这方天地闯入了异类,于是奔走席卷,以池舟舟为中心,凝成生出一道直达天际的龙卷风。
眼前从昏暗到虚晃,再到黄沙漫天遮住了所有可视物。
池舟舟这姑娘没见过沙尘暴,反而像个进城老农一般,被卷到了空中观摩起来。
无人发觉,一股平淡、甚至称得上羸弱的力,从菩提木的方向一路延伸而来。
那道力在地下翻涌,破开砂层便是几十条蟒蛇粗细的树根,顺着风与沙的指引,径直朝池舟舟袭去,从脚下慢慢向上盘旋,很快就将人缠了个严实。
池舟舟似乎毫无所觉,一副任人操控的样子。
风渐止,黄沙很快又回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空中早已没有什么根枝刺破砂砾张牙舞爪的痕迹,唯有远方巨木招摇,开出两串白色的小花。
菩提花开,如是我来。
……
夜凉,雨声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