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赶在出去之前,攻下它。
……
沈默是在一股酒香之中醒来的。
准确的说,他是被馋醒的。
自从池舟舟暴殄天物那样对待并丢了他的酒葫芦以后,他就觉得什么酒到嘴里都不香了。
尽管沈默很清楚地知道,那酒葫芦到后来对他来说就只是个心理慰藉罢了,他是什么样的修为水平,他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沈默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方帷帐之后,软塌与熏香都昭示着这是一个女子常待的地方。
沈默连忙起身,掀开芙蓉帐走了出去。
这应该是个酒楼。
或者说,是寻欢场。
沈默站在二楼的回字形栏杆边,一眼就可以望到一楼大厅正中由上而下垂着的四条金幔子。这长幔从四楼顶层一直垂落到地上,自顾自打着圈儿,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奇异的酒香和金色的灵气。
或许,不该称之为灵气。沈默也说不好那是什么力量,只凭本能将之召来,揉碎在手中,便生出无限欢喜。
楼下坐着,站着,躺着许多人,但沈默看得出这里面没有一个是真的人。
他略一回忆,就知道自己这应当是一脚踏进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不是幻境,就是某位“前辈”的生前领域。
他打算不变应万变,还没过去几秒,便见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女童顺着长幔滑下来,随着她越来越近,沈默只觉得空中那股酒香越发浓郁。
他忍不住滚动喉头,就见那小女娃朝着他不屑一笑,顺着长幔就滑到了一楼中心一张桌子上。
明明只是个五岁女童的身长,这会儿气派地拎着酒坛子站在桌上,对着沈默举了举,奶凶道:“与我比比吃酒,敢是不敢?”
沈默:“……”
要不是知道这是个修仙世界,洒家还以为魂穿明清话本演义呢。
沈默造作地咳了一嗓子,飞身下了楼落座,看着依然站在桌上的小女孩,扬起一边唇角做了个请的姿势。
那小孩儿翻个白眼,将酒坛隔空一抛下了桌。
沈默挥袖接下,只觉得这小孩脾气是不小,就是不知道到底是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能喝下多少好酒了。
小女娃没给他留思索的空子,抬手又隔空取来垒成“品”字的酒坛,摘了坛子上的红封,挑衅地望向沈默。
沈默忍不住轻笑,有些无奈地伸手去拿桌上的碗。
“孬种,拼酒怎可用碗?”小女娃不可置信地看向沈默,双手举起酒坛道,“我干了,你若不敢便是认输!”
沈默看着这小孩儿举起的酒坛子比脸还大,将头转向一边,有些不忍直视。
他借着余光发现这小孩确实能喝,也没有醉酒的迹象,加上好酒开封后那股醇香一直诱惑着,索性不再忸怩,掀了红封对饮起来。
一大一小占据了酒楼的最佳位置,来往的过客却没有一人注意到这个奇葩的组合。
他们从正阳当头,一直饮到暮色沉沉,其间沈默的话痨属性越发明显。
他一会儿追问小女娃“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中几口人可有人能喝的过他”,一会儿又指着人家笑得神经兮兮,喝着喝着还诗兴大发,当场变身“太白诗选复读机选手”,愣是把小女娃给叭叭烦了。
那孩子生得伶俐,看着有股天然的灵气,此时红扑扑的小脸皱起来看向沈默,似乎十分嫌弃:“你喝醉了,你,不如我!认输吧!”
沈默选手终于停下了背书行为,侧耳眯眼,笑得像个千年的老狐狸:“我没醉,你看我还能正儿八经做个自我介绍,你就不行,肯定是你醉了,还跟我装……”
小女娃拍桌大怒:“放……什么屁!我乃天道化身之一,怎会输给你!”
“你说是就是啊?我还说我是天道本道呢,此地就是我布下的一处幻象罢了。”沈默扯过酒碗,将坛中美酒倒入,一点一点细细品尝起来。
一边的小孩似乎是真的醉了,被沈默这几句一绕,就不知道自己的立场,只顾着反驳:“我呸,你若是天道,怎会不知这里……是天道丢弃的地方。”
沈默扬眉:“哦?那同我一起来的其他人呢?”
“他们……他们所有人都可能落入幻境,你不会,你于此地无根无萍,所以只能被当成垃圾来这里。”
沈默有些无言:“……你这是为了骂我连自己一起骂了啊?看起来,你与天道……别的力量关系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