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一霎那,她仿佛看见了狂风骤雨,浑身冰凉觉得自己要死了,但那道剑尖却在刺破眉心的皮肉触及头骨时戛然而止。
生死交错的瞬间,陈淑沅膝盖一软,眼睛仍旧睁得大大的,整个人去瘫了下来,大脑一片空白牙齿打颤,“对不起,我,我错了……”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她的眼泪开始簌簌的掉落,这些变故猝不及防,台下弟子一片哗然,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只单单一个眨眼的功夫,台上形势就变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陈淑沅眼里闪过惊恐,她觉得非常诡谲,她的每一块皮肉筋骨都不受控制诉说着战栗,她是金丹修士却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分明她面对的只是一个废人,单凭剑招就带给她莫大恐惧。
方才剑尖再深一寸,就要搅碎她的脑髓,那种铺天盖地的没顶的惧意几乎要将她吞噬。
内门弟子安静如鸡。
外门弟子一阵欢呼,林秋白红着脸,收剑还鞘。
陈淑沅稍稍放松,却又对上林秋白的眼睛,像是蒙上一层叫人琢磨不清雾霭,似藏着阴森森的鬼气,陈淑沅颈后发凉,有一种彻骨的冷在蔓延,心也跟着颤了颤,她拼命往后缩去喉咙里像梗着棉花,“我,我我认输。”
见陈淑沅好似受到某种惊吓,连滚带爬地离开试炼台。
她的好友们原在台下为她加油助威,此时呆呆站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事实上台下的人感受没有陈淑沅那么深,只觉得林秋白出剑奇快。
若是换作颇有阅历的修士,或是任意一位峰主长老站在这里,就一定能认出这套剑招就是道衍宗开山老祖的成名绝技。
可惜现场弟子最高也不过金丹期,尚没有资格接触本宗的核心剑法,只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兴致勃勃讨论自己能不能出这样快的剑,能否这样收放有度,心态平稳。
林秋白朝宿蔼走去。
宿蔼目视着林秋白逐渐走近,果子还未完全消化,余毒没彻彻底底消散,他还不能开口说话,林秋白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为他把脉了个脉,他的指尖冰冰凉凉的,宿蔼的颈项却蓦然浮起一层红粉。
林秋白他抬头看了看天,忧心忡忡:“日头渐高,最好不要受热。”
担忧宿蔼的外门弟子立即将他背起来,“多谢林师弟,那我们就先送他回去了。”
林秋白轻轻颔首。
宿蔼还想挣扎,他是羞的不是热的。
陈淑沅早就带人逃开了,现在台上又站上去两个新人,正是方才在桩子那里热身的体修,两□□打脚踢,你来我往,拳拳到肉的闷响引来一片喝彩。也有人在关注林秋白,却见他依旧是软糯胆怯的模样,甚至面对大家的目光还有几分胆怯,于是纷纷兴意阑珊地转移目光。
——
上午试炼台的比试,让众弟子大饱眼福。
外门弟子宿蔼为废人弟子林秋白冲冠一怒,反遭暗算,后来废人弟子林秋白又一招压制陈淑沅的故事,被添油加醋,描绘得栩栩如生,甚至在剑修当中兴起一股快剑流的风潮。
但大多弟子都将信将疑,认为耳听为虚。
陈淑沅回去后便开始闭关,看似风平浪静,但林秋白却清楚栖夜峰栾峰主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物,果不其然,三日后前往子午街的名单上便添了一个他的名字。
子午街吏属道衍宗辖地,近来死人复活,鸡犬不宁,怪事频出,长老们决意各峰派出三名弟子前去历练,这回名单正好轮到栖夜峰栾峰主制定,名单刚一公布,除却郁楚辞,修兆珹,所有人都愕然发现林秋白的名字,道衍宗又不是没有拿得出手的弟子,这摆明就是让他去送死的。
名单公示前,自然也经由长老们过眼,他们巴不得将林秋白撵出去,即然栾峰主主动出手,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