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本是灵器岛以打鱼为业的小渔民,灵器岛湮灭时他逃跑时慌不择路,反而碰到刚灭了岛上满门的山海鳐君,彼时对方怀里躺着的奄奄一息,最后化为光点魂飞四散的人就是林秋白。
恐惧记忆犹新,他一时一刻都没有忘记过这张脸。
当年山海鳐君没有清理他们这些灵器岛边缘小人物,还将岛上灵器留给他们,这才有了俞祖师后来改姓发家致富。
要知道林秋白就是当年那人,他怎敢给对方发请帖还要给人家一个下马威?
俞祖师想起当年血海滔天尸横遍野的灵器岛,情不自禁狠狠打了个哆嗦。
众人正等着针锋相对的好戏,果不其然看见一副仙风道骨的俞祖师脸上浮现出恼怒的神色,却扭头是冲着下人们斥道:“你们这样不长眼的东西,怎么能让林仙友坐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说罢,转过脸洋溢起谄媚的笑容:“林仙友快请上座。”
众人:“……”
俞二公子也觉得难以置信,双眼怒红,额头青筋暴起气得浑身颤抖,如果不是俞宗主使了个眼色让周围仆从上前束缚住他,恐怕他当场就是翻脸动手。
俞宗主吩咐人看住俞二公子,俞二公子心里不甘心见挣脱无能气急败坏无处发泄,只能坐在原地一口一口往胃口灌酒,俞宗主也不在意,转头让人把两头浑身瘫软的青鸾拖下去,将掀开的穹顶重新盖回去。
场面又重新恢复秩序。
只是平静祥和里仍然掺杂了一丝诡异。
原本主角是千岁寿龄的俞祖师,还有被他捧在手心里特意为他做脸的俞二公子,但现在主角俨然换成山海鳐君和林秋白。
台上轻歌曼舞,歌舞升平,台下气氛诡异,暗潮涌动。
受影响最小的就是林秋白,他见到翞祗原型千里体形也很惊诧,但很快就适应了,难怪每回喂翞祗无论喂多少东西鱼肚子都不会鼓起来,原来本体是货真价实的黑洞胃。
既然如此,林秋白投喂就更加毫无顾忌。
化为人形的翞祗在他眼里和抱在手里的金尾鱼没什么区别,他时不时抬头看看台上载歌载舞,然后低头给翞祗剥柚子。
翞祗倒也没闲着,抓了一把瓜子在那里剥壳。
林秋白为他一瓣柚子,他就将剥好瓜子捧过去。
相处自然且惗熟。
两人之间的互动后排看得真真切切,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像做贼似的小声议论。
“没想到又是林秋白。”
“他似乎与鳐君间交情匪浅,鳐君还给林秋白剥橘子。”
“可是——鳐君不是庇佑俞家的么?”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林秋白是如何与这些遥不可及的大人物相识,而且关系匪浅,明明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但偏偏大人物们都和他有密切关系,到底是怎样做到的,真是让人费解,
……
话音一静,半响才有人道:
“谁知道呢,比大宗门关系更复杂的就是这些名门世家,水深着呢。”
“嘘嘘,小声些,俞二公子看过来了。”
“俞二公子肯定在气头上。”
说罢,他们不约而同的望向角落里的俞二公子,只觉对方浑身散发出滔天怒意让人不敢直视。
事实也的确如此,俞二公子本以为今日林秋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但他没想到他最大的靠山也就是俞祖师竟然骤然转变了态度,方才在青鸾携着瑞火扑向林秋白的时候,他激动地浑身都控制不住颤栗起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爱人的痛苦在林秋白身上重现。
但百年不曾现身的山海鳐君居然突然现世,横插一脚。
他看着活的疯疯癫癫,做事不计后果随心所欲,但心里门清,如果俞家不在他背后当依靠,他想动林秋白为郁楚辞报仇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样的认知让他越发颓丧,无力,愤恨,恼怒,他目眦欲裂的盯着众星捧月班坐在前排的那道身影。
无处发泄之下他忍不住一口一口往嘴里灌闷酒,不知之觉饮下大半壶新酿,但当寿宴进行到尾声,他忽然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不容忽视的剧痛,犹如摧枯拉朽一般席卷而来。
当众宾客正享受着其乐融融的气氛时,角落里遽然响起一道尖痛耳膜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