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立不安的神情被寒临霄收入眼底,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动怒,因为没有人能够被他放在心间,直到亲眼看见那样的画面,那一瞬间他无法自控的怒意令他本人都倍感诧异。
当然,见到自己最看重的弟子被这样对待他非常恼怒,但最令他感到愤怒的还是林秋白的态度,他看不出当时林秋白有半点不乐意。
他似乎是愿意祝西烛这样做。
如果只是祝西烛单方面强迫,寒临霄肯定不可能像这次一样善罢甘休,但两人明显是你情我愿,他一个为人师尊的又能怎样的立场表达出反对?
寒临霄诧异的是这才是他生气的点。
甚至直到现在这股怒气还没有消散。
摸约半柱香后,寒临霄问道:“你和祝西烛是什么关系?”
林秋白也不知道他和祝西烛是什么关系。
曾经他们是师徒,祝西烛教会他不少法术阵法,哦对还有姿态,但也不仅如此,他们还是车友上回不少回车,这就复杂并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要说是前仙侣但重逢后两人又在一起厮混。
他本人也不知道怎么定义。
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询问:“师尊觉得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寒临霄:“我想听你说。”
“还有你死而复生这件事。”
终于问到了。
当年林秋白是魂飞魄散死在他们眼前,重逢后寒临霄和云流玅考虑到他的心情也不曾多问,直到今天寒临霄主动条开这个疑问。
观雪阁是上清山地理位置最优越的地方,顾名思义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落雪,从半掩窗口往外看就是山顶茫茫乌云盖雪,而半山腰桃花灼灼盛放千枝,一小撮融雪从枝头落下来发出“啪嗒”的声音,林秋白揪着身下柔软的毛垫斟酌说道:“死而复生不好解释,其实我和祝西烛也算是故人。”
寒临霄淡淡道:“故人?”
林秋白脚丫也在蹭地上毛毡:“……从筑基就认识关系还算不错,他教会我许多法术也算是我的……师尊。”
话说到这里,林秋白整个人脸都红了,他认师尊的数量的确有点多……
每天在被迫认清自己有多渣。
师、尊。
寒临霄一时不曾开口说话。
他第一反应是想拍案说荒唐,师徒之间怎么可以做出这样有违伦理的事情,但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怒意涌上心头他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情绪,深不可测的眼底倏然掠成一闪而逝的赤色。
林秋白摸摸鼻尖,他是真心把寒临霄当长辈,话说出来就畅快许多,主动斟了杯清泉茶递过去:“师尊消消气。”
寒临霄抬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前青年和百年前相差无几,釉白软糯的小脸总是无辜乖顺,每次犯过错误就这样讨好得给他斟茶递水。
林秋白被他看得心中打鼓。
直到过去十息,他略微感觉手腕有些酸疼,寒临霄才接过茶盏:“祝西烛此人心术不正,为人狂妄邪狞你也能与他相谈甚欢?”
寒临霄说话言简意赅,鲜少说这样长的话。
林秋白觉得他说的没错,寒临霄虽然修的是无情剑道杀生如麻剑下无情,但向来都是见血封喉一剑穿魂,不像祝西烛以玩弄折磨人为乐趣,他记忆犹新的就是祝西烛曾经将屠村的上千名修士一一找来。
将他们赤身裸·体绑在木桩上,在数九寒天用滚油浇头淋身,等到人皮开肉绽又被冻得四肢断裂再拖去喂魔物啃食。
当时在场其他修士吓得魂不附体,涕泗横流的模样他至今还历历在目。
简直是令人发指丧心病狂。
吓得他多吃了两碗红烧肉压压惊,不过这些残忍恐惧的手段祝西烛从未在他面前展示过,那次也是他意外碰见才亲眼目睹。
林秋白收回思绪,轻声道:“交友不分贵贱优劣,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挺正常的。”
寒临霄敛目道:“在缠斗时他同我说过一句话。”
林秋白想了想猜不出来:“什么话?”
寒临霄:“他说他要与你结契,并希望我为你们做个见证。”
林秋白立即表明:“一派胡言,没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