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深以为然:“如此只说没找到便罢,也省了许多事。”
“只是中原与大曜是邦交,国君大臣之间以后少不得要往来,此地亦有西域的商客,满儿跟她哥哥是同胞兄妹,如此相像,怕不是长久之计。”李大哥思虑一番,还是不免顾虑。
李温棋道:“这也好办,方先生已经将易容术教给了夏哈甫,满儿这边我也会注意。左右她以前嫌少出门,以后警醒些便是。再者十来年都如此,总不至于就在此时暴露。”
“说是这样说,这事非同小可,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才是。”
比起来这些事,李夫人一直在暗自抽气,如今也是不可置信,“满儿还真的是西域的小公主?那这可太尊贵了,嫁给温琪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么!”
“……不知道满儿身世之前,您不也一样这么认为。”知道自己亲娘对儿子的嫌弃,李温棋已经习惯如常了,这个“牛粪”他也不是不能接受,虽然不好听了些,可有养分不是。
李老爷和李大哥均抚额憋笑,李温棋看他娘感慨声不断,稍微警惕了些,道:“就算我是牛粪,您老可不许兴棒打鸳鸯那一套!”
“倒也不至于。”李夫人想了想,总有些奇妙,“就是这身份实在太悬殊了些,满儿的亲哥哥居然还是一国之君呢,这么算下来,我们不也算皇亲国戚了?”
李老爷笑道:“这个皇亲国戚可算不到咱们这里头去,你放在心里也就罢了,可别真拿出来炫耀,不然可要被当成乱臣贼子。”
李夫人斜了他一眼,“我是那么没眼色的人么!”
“总之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兀克雷将军那边也觉得让满儿在平常之家有个安稳的生活最好,我也跟荣峥商量过了,把他们家在西域的珠宝玉器生意接手过来,往后带满儿走动也是个掩护。”
他将一切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家里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听他居然能跟荣峥走在一块,也是微感讶异。
上次出了那事,李夫人还心有余悸,觉得荣峥也是个芝麻馅儿的汤圆,切开就是黑的。
“平常说你谨慎,这次怎么反倒跟他一道来去,万一半路上他再动什么心思,你想没想过?”
李温棋从不惧荣峥,闻言还道:“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我有方先生跟青霜一路,他还能翻出天来不成。而且这次的生意,也不是他白给我的,我把南边茶叶那条路子都割给他了,算是银货两讫。”
李夫人一听,顿时肉痛,“你盈利最大的一项经营,就这么全给他了?”
“那不然呢,总不能割一半,要有个事儿拉拉扯扯的,生意也做不好。”
“你个败家孩子!你就不能用别的来换么!”
李温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毕竟是咱们先有求于人的,他开条件也是自然。反正西域这条线是一定要开的,与其自己重头摸索门路,接手荣家的岂不便利,一切只为了满儿么。”
为叶满李夫人那是没有二话,只是一想到荣峥这不手软的架势,就觉得多少有些难受。
“当真是一同为商的子弟,讲起利益来忒不嘴软。”
李老爷摸着胡子道:“以前少见荣家公子在生意方面跑动,如今看来也是青出于蓝,是个难得的对手,历练历练也好。”
李温棋出身优渥,父母开明,自小又是聪慧伶俐,比同龄人总是多些心思,从自己着手生意以来少有碰壁的时候。
李老爷一直担心他过于顺风顺水,反而不利于他了解市侩人情,如今有个旗鼓相当的年轻人,倒也是个历练的好时机,所以对荣峥并没有太多的意见。
李温棋心中也一味自信,并不把荣峥当成个威胁,满心只为了叶满着想。
他们两人是夫妻,认真说起来,没有比他们彼此更亲密的人了。所以举凡一些决定,李温棋都是毫无遗漏地告诉叶满。
叶满得知父母的意思,也没有意见,反正她也从没想过招摇,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非同小可,心里藏事儿是她最拿手的,只要没有人刻意问,这一辈子也别指望她自己说出来。
李温棋还跟她抱怨了他娘说的“鲜花牛粪”的话,叶满听了直乐。
“小没良心的,你夫君被这么挖苦,你还笑得出来!”
叶满抓住他的大手贴在自己脸上,爱娇道:“你在我这里是宝不就好了,再说了,鲜花插在牛粪上才能长得好。”
李温棋失笑:“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合着说到最后我还是那一坨牛粪。”
叶满听着这句“牛粪”就忍不住笑,说道:“你不喜欢还一个劲儿说个没完!”
“我还不是有自知之明,自己承认总好过被人挖苦。”
叶满看他样子,可半点不像被挖苦的,好像还颇有点自己是“牛粪”却插了朵鲜花而沾沾自喜。
“那你要是牛粪,也是最肥硕的那一坨。”
叶满这句话真可谓马屁拍在马腿上,李温棋差点憋得岔了气,反手在她屁股上一巴掌,“有你这么夸人的么!”
叶满往后扭了扭,道:“我夸牛粪呢又没夸你。”
李温棋觉得这小白菜去了趟西域,越发学会贫嘴贫舌了,当即撸起袖子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