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起了风,到半夜时叶满还听到窗户缝里呼呼的声音,翌日早起天色也灰蒙蒙的,扬起的尘沙笼罩着整座城。
客栈对面卖糖豆的大叔自然没出来摆摊,叶满也没法去验证自己的“狗屎运”,不过从打早开始打翻第一盆水,她就觉得处处不顺,好像连吃的清蒸鱼都比平时多了几根刺,动不动就卡喉咙,便全赖在了昨晚那一泡狗屎上。
“还痛不痛了?”李温棋捏开叶满的嘴巴瞧了瞧,见她被扎破的上膛稍微有些红肿,摸了下她可怜巴巴的脸。
“我再也不吃鱼了。”叶满没精打采道。
李温棋知道她是扎了嘴这会儿不痛快着,只当她这是气话。
外面风沙弥漫,出去了人连眼睛都不好睁开,张嘴就是沙,叶满只能呆在客栈里,跟李温棋下棋看账本。
叶满深知若非李温棋刻意让着自己,想赢他就是痴人说梦,这反倒勾起了她的倔强,势要凭自己的本事赢他一局。
李温棋见她这么斗志昂扬的,便不再放水,结果就是她输得一塌糊涂。
清晰认识到了自己下棋的水平是如此糟糕,叶满的心里多少有些抑郁,回想李温棋以往下棋那是放了多少水,她就觉得自己简直傻得冒泡。
李温棋看她绷着个嘴,回头定然又要绣小人儿了,遂将棋盘收了,“一直下棋也没意思,带你出去转转。“
叶满看了看窗户纸都被映黄的天,又挡不住他兴致勃勃的,没有说什么就同他起身了。
李温棋带着叶满从客栈侧门出来没走几步,沿着相连一家店的顶棚下到了一个地窖里。
转过两条笔直的通道,叶满看到里边竟有许多做买卖的,不觉惊讶。
李温棋解释道:“这里每家店下面都会建地窖,本是用来存贮货物的,后来便都打通了,遇着这样的风沙天气,便挪到底下来做买卖。”
叶满恍然点头,“这样还真是方便,便是下雨也不用撑伞了。”
地窖毕竟有限,相对来说比较狭小一些,所以到底不比平日的集市,卖酒跟日常器物的则更多些。
酒家会专门开辟一间地窖摆放桌椅,客人买了酒便可移步去隔壁喝酒。但因为地窖都是连通的,叶满从一进来就闻到浓郁的酒味,一路上都不曾断绝。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底下绕得弯子多了些,叶满竟觉得有些晕头转向,多看了一眼卖酒的姑娘便没注意前头,一下撞在了路人身上。
叶满慌忙道歉,看清对面身着蓝色马夹的青年,陡然一惊,暗道:“怎么又是他?”
“这位小兄弟可曾见过?”叶满藏不住表情,一瞬的惊讶引起了穆乐图的注意,因而有此一问。
叶满慌忙低了下头,指了指他衣领上因为酒杯倾倒沾上的酒液,表示十分地惶恐抱歉。
两人装扮都与中原时候不同,叶满为了逼真穿了男装连裹胸都没省,穆乐图看了下她平平无奇的脸,表情便漫不经心起来,拂了下衣领进了一边的酒窖。
李温棋也是绷住了一根神经,随着叶满轻呼“吓死了”,跟着松了口气。
能在相隔千里的地方两次遇到曾有一面之缘的人,李温棋觉得天底下也难有这种巧合。姑且不论这个人有什么目的,身份必然也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叶满顿时没了继续逛的心思,倒是快出去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卖糖豆的大叔,随手抓了个阄多得了一袋糖豆,想起来昨晚李温棋说“狗屎运”的事儿,稍微的开怀了些。
不过叶满觉得“运”在这糖豆上,“狗屎”就是穆乐图了。
“这个人怎么偏偏还跟穆姐姐一样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