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温棋和叶满成婚的时候,就想过另外置办一所宅子两个人单过,只是这想法直到有了绒绒,也还未实现。如今府里有哥哥姐姐可以一起玩耍,叶满就更没有这样的念头了,她倒是素来喜欢与一大家子人在一起。
李温棋也不强求,觉得跟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他在哪里都行,不过还是叫明平把宅子置办下来,想着以后孩子大一些,可以跟叶满去过过两个人的清净日子。
四季如常更迭,令人不觉岁月流过,反倒是看着家中小娃从呱呱坠地到蹒跚学步,不觉慨然。
李温棋如今也有了老父亲一般的心思,时常操心女儿将来要嫁去谁家。
叶满看着还抱着他大腿走不稳当的女儿,笑他想得太多太远,“见过提前操心的,还没见过提前十来年就操心的,你怎么不干脆想以后怎么抱孙子孙女?”
这话反让李温棋来了劲儿,“所以说将来可得物色好了,绝对不能是那等迂腐的人家,闺女生不生生多少得自己说了算!”
叶满在李家也算耳濡目染,点点头附和:“这倒是。”
李温棋一听她赞同,眼神瞬间亮起来,又说了许多还远远不到的事情。
绒绒托着爹爹的膝盖,在两人中间来回走动,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抬着脸笑呵呵的。
李温棋将女儿一把捞起来,看着她笑得弯起来的眼睛,白净柔软的脸跟叶满一般无二,当下就操心地叹了口气:“看着就跟你娘一样好骗,将来也不知上哪个小子的当。”
“我难道上了你的当?”叶满闻言,歪着头去看他,随即又一恍然,“也对,我是嫁错了,你是娶错了。”
这一下也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李温棋轻咳了一声,又为自己找补:“嫁错郎结对缘,这也不算错。”
叶满抿了下嘴角,梨涡隐现,想起初成婚那日,也已经是几年光景了,对比那时的心境也是截然不同的。
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如此开阔的未来,用舅舅的话来说,也算苦尽甘来了。
叶满偎向李温棋,抱着挤到自己腿跟前的女儿,心里均是满足。
李温棋则一把将娘儿俩都搂了过来,亦是有妻有女万事足。
一家三口这厢正亲密着,明平在月洞门处探了一个头,说是探花郎来了。
叶满当即想起来,范集今年参加科举中了探花郎,就在百州旁边的丹凤县上任,也算一桩大喜事。
范集记着李温棋当年对他乃至对李菇娘的恩情,所以就任途中特意来百州拜会。叶满还让小圆去准备了广寒糕,专门庆贺他高中。
虽有了官袍加身,范集说话倒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实诚,李温棋便玩笑道:“你要治理地方,还这么老实巴交的,可要吃亏不少。”
“生来如此,我这辈子是改不了了。不过只要为百姓办好事,吃点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温棋一笑,道:“这丹凤县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能等到你这么一位好官。”
范集倒没有一味谦虚,亦笑道:“当初若没有七爷一臂之力,我也没机会当这好官。”
“我连嘴皮子都没多动,实在算不上有功。”李温棋笑言,看了看天色,没有继续说笑,“行了,也不跟你互相奉承了,你既还要上任,在这里吃顿便饭,稍作修整也好启程。”
“随行还有不少人要安顿,实在不敢多留叨扰,这次来也是帮皇上托了一件事。”
李温棋合叶满对视一眼,不太清楚还有什么大事,倒是不觉都心里一咯噔。
范集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来一个小巧的印章,叶满一看便记起来,是宣元白当初送的那个狐狸印章,后来李温棋拿着去京城请兵,原也没想再要回来。
“这是皇上托我转交给七爷的。”范集将东西递过去,也没有多说,事实上确实也没有可说的。
他素来不会多嘴多舌,接东西的时候也没有多问,只把东西转交到人手上便觉落定了心。
这次李温棋不再有拒绝之意,接过那印章旋即给了叶满,亲自去门前送了范集。
回来的时候,那印章已经被攥在了绒绒的手里,李温棋上前将女儿抱起来,温声叮嘱:“这可是个宝贝,千万别丢了,以后的福气大着呢。”
“你一开始可是躲着这福气的。”叶满笑睨他一眼,想到一国之君巴巴地想跟他交朋友还被他拒绝,也是既好笑又可怜。
李温棋佯装一声长叹:“年轻不懂事啊,以后见了可得好好拍拍马屁。”
叶满又岂会不知他不是那等拍马屁的人,往后若真有皇恩降下来,怕也还是躲不及,无奈瞥了他一眼,看见他的衣领被女儿抓乱了,便顺手替他理好,又拍拍女儿的小屁股,让她自己下来活动。
小姑娘前日有些发烧,躺了两天精神还有些不足,趴在爹爹宽厚的肩膀上便不肯挪窝,闻到娘亲香香的柔荑,又贪心不足起来,伸出手往叶满身上爬。
小姑娘打小身体就棒,如今大了些也是肉呼呼的,叶满抱得久了还有些手酸。
李温棋托着女儿送到叶满怀里,手掌还扶在她腰上支撑着大半的重量。
“再把你喂圆一点,你舅舅到时候又要调侃娘亲了。”叶满已经预想到夏哈甫见到人会怎么说了,她觉得自己说女儿胖可以,要是换其他人,她一定会一拳打上去,虽然她谁都打不过。
夏哈甫调侃叶满那是常事,不过李温棋觉得在闺女身上倒不见得一样,毕竟看看家里那些伯父们,那才是马屁乱拍,多出来的一两肉都能给你吹出花儿来。夏哈甫看着嘴欠,将来怕也是个毫无原则的大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