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冰冷且不可侵犯,却嘴唇柔软且颜色浅淡;西装袖口一丝不苟的被蓝宝石袖扣拢紧,面颊上却有墨滴乱点似的几颗小痣。
就像是艺术家倾尽全力,以冰冷白色大理石雕刻出肌肤柔润、布料软褶的神人塑像。而一切视觉上的柔美幻觉,都会在实际触碰到他目光的瞬间被戳穿。
宫理心里第一句话是:他剪头发了。
以前他头发更长一些,偶尔在沐发之后,会垂在脸侧,显得他的轮廓愈发柔软。宫理那时候就总喜欢嗅尝他的所思所想:一个貌美且大权在握的自以为伪装的很好的Omega,穿着衬衣手撑在床铺上,脑中却全都是厮杀、灭族、挑拨与利用。
她被他复杂的气味迷住了,多少次,宫理几乎要忍不住……将他彻底吞掉。
此刻,甘灯遥遥举杯,露出一丝微笑:“宫理王爵远行一路辛苦了。”
宫理也举起酒杯:“也不算太远,我距离最近的驻军就在四个光年之外。”
这是彻头彻尾的军事威胁了,周围许多将领已经露出了不安的目光。
甘灯却一如既往的沉住气:“那也辛苦了。帕彻尔公国与王都的气候重力都不太相同,不知道宫理王爵适应的如何?”
宫理看着一楼:“还行,就可惜我不太适应仰着头说话。”
她对他伸出手,像是邀请。
只是这邀请的手势更像是请他跳舞,她微微躬身。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一个Alpha邀请另一个Alpha跳舞实在是太肉麻了。而且还是战争两方的元首级人物。
甘灯看了她一会儿,半晌道:“只可惜我这样的病躯并不适合进入舞池。不如宫理王爵跳舞累了,再来与我叙旧聊天。”
他说罢,转身朝幕布内而去。
宫理的信息素忽然朝四面八方释放开来,不仅仅是信息素本身,更有一种强大到恐怖的威压,随着信息素倾泻开来。
如同海浪兜头灌入夏宫之中,有些beta行政官立刻感觉到不适,更难受的是一些官员贵族带来的Omega亲属,他们哪怕是被强制标记,在如此强烈强势的信息素骚扰下,也一时头晕目眩——
这简直就是在公共场合耍流氓!
有些Alpha搂着自己的伴侣怒瞪向宫理,但宫理只是仰头看着即将消失在帷幕后的身影。
他果然身形一僵。
却还是强撑着进入了帷幕之内。
甘灯心里也一片冰凉。
她根本不在乎他的颜面。她这么激进的释放信息素,是想看他在所有人面前出丑发|情吗?他这辈子也不允许自己再次陷入那样的境地。
甘灯按了一下自己手臂内侧的旧针孔,疼痛让他灼热的呼吸一顿,他半弓下腰缩紧身体,咬牙抱住自己的胳膊:不,决不能在这里倒下……
绝不能再以他最憎恶的样子,像条发|情的狗一样哀求她。
绝不能显露他的弱点。
只要退一步,就有太多人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甘灯却感觉血忽冷忽热,太阳穴两次几乎要疼的炸开了,高强度抑制剂与她强烈诱人的信息素,像是在他的腺|体与血流中交战,他大口呼吸着颤抖着,手指与腿根无法自控的痉挛,闷热潮湿与如坠冰窟交错着。
甘灯整个人朝前倒了下去。
他先听到了自己的义肢膝盖砸在地上的钝响,以及按动了控制钮的滴声。
宫理的信息素就像是收放自如的海浪一样,她收回后,毫无抱歉之意的抬起手:“抱歉,没控制住。向大家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