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报时晚钟再次敲响时,皇寺突然爆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只见皇寺那边漫天尘土,火光冲天,似乎是万千烟花炸响一般。
陶慧茹猝不及防,跌倒在地,愣愣看着皇寺冲天的火光,片刻之后,仿佛受伤的母狼大叫:“赞儿!我的赞儿一定在皇寺当值!你……你做了什么!”
她被押着立在断崖上看了这么久,若是再想不明白这里有杨毅的手笔,便真的痴傻了!
杨毅知道,皇寺里守夜的那些皇子们此时已经被炸的血肉模糊了。
那些皇子里,也包括了狗皇帝最心爱的儿子……
再过不久,皇子们集体丧命的消息,便要传入宫中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多么肝肠寸断?
他要让狗皇帝明白,家破人亡,独留一人,到底是什么滋味!
所谓杀人诛心!这比亲手杀了狗皇帝,还叫人解恨!
想到这,杨毅忍不住望天大笑,笑得眼泪顺着染上了风霜的面颊,流淌而下。
“我做了什么?我不过是拿你做要挟,说服那孩子画下皇寺的布防地图,再偷偷开门,让我的人进去罢了!那新佛的肚子里,装着我请人精心研制的硫磺冲天弹,怎么样,威力不错吧!哈哈哈……”
陶慧茹此时心悬儿子,已经要疯了:“那……你有没有告知赞儿,让他夜里不要当值,早点离开皇寺?”
杨毅面色清冷:“他是寺官,皇子俱在,他却借故离开,岂不是让人生疑?他也是杨家儿郎,为了杨家满门血海深仇,牺牲性命又有何妨?毕竟杨家的冤屈,不都是你这个贱人造成的!他为母偿债,也理所应当!”
虽然杨毅也告知了陶赞,夜里子时,要借口如厕,避开主殿。
不过这些事情,他懒得告知这毒妇,看着她心痛难耐的样子,才叫人解恨!
陶慧茹却以为杨毅真的这么心狠,居然牺牲了赞儿来完成的他的复仇大计!
她一时恨得牙齿都能要出血来:“杨毅,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若真想报复,白日引燃岂不是更能折损大晋的能臣良将?可你偏不,无非就是让司徒晟那贱种能及时离开皇寺!难道在你的眼中,只有那疯妇生的是你的亲儿,赞儿就不是了?”
她的话音未落,杨毅伸手便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住口!你也配说她!那日戒行大婚,我在门前将你不要脸跪求爵位的行径看得一清二楚!她那么温婉的人,为何会突然发疯?你当初到底都做了什么,心里难道不清楚?”
若说杨毅以前不耐后宅事务,全然不了解温氏的委屈,可那日楚琳琅一身嫁衣立在门前,可是有条有理地还原了陶氏当年的龌蹉行径。
温氏那般柔弱的人,便如兔子一般驯良,是被人逼迫到何等地步才会发疯?
想到这。杨毅缓缓抽出刀来——他骗了儿子陶赞,就算陶赞帮助自己炸飞了皇寺,他也不打算帮衬儿子救出他的母亲。
这个毒妇,必须得死!
陶慧茹哪会看不出他的打算,却是豁出去的恶毒大笑,然后在他的脸上狠狠唾了一口:“杨家满门被杀,管我何事?你若在被俘时,像个血性的男子,以身殉国,不要妄想苟活,又怎么会给杨家引来灭门灾祸?无非是你故伎重施,用色相勾引了荆国的公主,才苟延残喘罢了!怎么?推到我的身上,你就干净了?最该杀之人,就是你自己!你这个不忠不孝,不配为人父人夫的东西!明明跟我已经许下了婚约,却转头去娶温氏贱人。娶了她,你却不问不管,又嫌弃她矫情多愁善感!等后来娶了我,你又觉得温氏温柔小意,拿她当了外室来养……呸!我这辈子才瞎了眼,执著在你这火坑地狱中,我们母子这一辈子,都被你害了!”
她骂得表情狰狞,再加上误会儿子已经不在,在这人世间门,她还有何期待?
半辈子的活寡,还有丧子之痛,都拜眼前男人所赐……
陶慧茹已经全然不想活了,可是临死之前,她必须拉着眼前的男人一起下地狱!
她的话,句句都正中杨毅的心结,他再不能忍,举刀刺向了陶慧茹的小腹。
陶慧茹并没有躲闪,而是仿佛相迎一般,展开手臂,一把抱住了杨毅。
腹中剧痛的同时,她将藏匿在袖子里的一把裁纸刀,狠狠刺向了杨毅后背!
这一刺,用尽了她的全力,就像她这辈子一样,飞蛾扑火,一意孤行!
杨毅大叫一声,用尽全力推开了陶慧茹。
陶慧茹的腹部已经被刺透,鲜血顺着穿透的刀尖滴落,一脸抽搐,倒在了地上。她颓然喊了两声“赞儿,娘对不起你……”,带着不甘的眼泪,嘴里喷着胃袋里涌出的鲜血,终于睁着眼睛,忘尘离开了。
杨毅的后背被刺伤,在属下的搀扶下,颓然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
虽然伤势严重,可是前山的火光,太是抚慰人心了!
不过想到,这三皇子是老友廖中昌的养子,廖中昌对他爱如亲骨肉,杨毅便是低低道:“中昌,你莫要怪我,谁让他是狗皇帝的亲生骨肉!”
说完这话,他便要起身下山。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身后,却传来了男子清亮昂扬的声音:“廖先生不会怪你,因为在他的心中,你已不配为人!”
杨毅惊诧转头,却看见本该葬身火海的三皇子,却带着人马,正跟司徒晟一起立在他身后不远的小山处。,